校园广播突然响起: 郁浅夏，请立刻前往学生会办公室。
当我赶到学生会办公室，就看到男友沈沫秋和校花在里面。
学生会主席沈沫秋一脸冷淡地嘱咐我:
安子萱心情糟透了，往后食堂打饭，每餐给她挑精致的，别重样。
她身体不舒服，课间你都得陪着她。你收拾收拾，把你的位置让给她，搬到教室后排去。
我紧咬嘴唇，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沉默不语，转身就要走。
团支书想要劝阻我，男人却冷笑开口:
随便她闹。反正不出三天，准会求着我和好。
学生会成员们哄笑。
他们当着我的面，打赌十万。
赌我撑不过今晚，就得像条摇尾乞怜的小狗，哭着求沈沫秋虐我。
可他们不知道，刚转学来的竞赛班学长莫哲轩正倚在一辆山地车旁等我。
这一次，我真的要走了。
1
即将走出学生会办公室大门时，沈沫秋突然叫住我。
郁浅夏，把你的笔记本留下，子萱最近总说复习没方向。
人可以走了。
泛黄的笔记本是父母车祸前留给我的遗物，里面是我三年整理的竞赛笔记。
我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攥着本子后退半步。
门口的玻璃映出沈沫秋蹙起的眉。
对上我发红的眼，他很是冷淡:
要不然你开个价?
卑贱如泥的九个月恋情，能值多少钱?
我懒得计算。
我只知道，上回没在黑板报上署名安子萱的下场。
是被他压着额头，吃下一整包粉笔末，丢弃在垃圾回收站。
我把本子拍在安子萱摊开的掌心，她无名指上的银色戒指闪着寒光。
那是沈沫秋送她的生日礼物，却和我书包拉链坠着的一模一样。
祝你化学竞赛拿金奖。
闻此祝福，沈沫秋破天荒给我一个台阶:
郁浅夏，只要你够听话，我就不会和你分手。
他话音刚落，安子萱手上的笔记本连带夹着的钢笔倏然滑落。
安子萱尖叫着后退，小腿被钢笔尖划出细长血痕。
瞧见她腿被划伤，沈沫秋瞬间揽她入怀。
赶忙让学生干事去医务室找校医。
他的着急模样，引得在场人一脸好笑地看着我。
此情此景，不光他们觉得好笑。
就连我自己也觉得可笑。
昨晚我发烧到 41 度，蜷缩在医务室输液。
他却抱着安子萱从窗前走过，路过时还皱眉对医生说:
把窗户关上，别让细菌飘到走廊。
可明明我才是他的女朋友啊。
转身时他的目光淬了毒:
道歉。
什……
没等我说完话，就被他拽着跌跪到安子萱脚边。
膝盖蹭到摔坏的笔尖，传来钻心的疼。
看我这般病恹恹爬不起来的样子，沈沫秋眼露嫌弃松了手。
你害她受了伤，难道不应该跟她说声对不起?
和他在一起后，对不起三个字，成为我的口头禅。
记忆翻涌如潮——
带的饭太淡了，对不起。
担心他迟到被老师批，发信息打扰到他，对不起。
无意间看到安子萱约他去酒店的短信，触犯到隐私，真心对不起……
我仰头看向他，尝到铁锈味在舌尖蔓延。
你觉得，说几声『对不起』才够?
沈沫秋的目光下移，盯着我渗血的唇角，喉结剧烈滚动。
装什么可怜?当然是她原谅你为止。
我踉跄起身，向安子萱一百十度鞠躬，不断道歉。
直到她从嘴里蹦出一个滚。
我漠然看向沈沫秋。
轻声问他:
请问够了吗?
他的胸口明显起伏了一下:
郁浅夏，你最倚仗的王老师不在这，你装这副恶心至极的可怜样给谁看?
2
没等我回话，学校校医抬着简易担架匆匆赶来。
推开碍事的我，沈沫秋把医生领到安子萱身边。
在他满心满眼都是安子萱时，我快步走出。
刚跨出走廊，就听见楼下传来山地自行车清脆的铃铛声。
然而没等走下楼，两个学生会狗腿子突然出现，强行将我拖回教室。
沈沫秋正把门锁扣死，金属碰撞声惊得我后背发凉。
他把我按在会议桌上:
安子萱检测出贫血，你作为学习委员兼学生会成员，关爱同学，抽点血给她应该的吧?
况且，要不是你刚才害她受了伤，她也不会这样。
沈沫秋你疯了
我挣扎着踢翻椅子。
我有先天性心律不齐，抽血极可能引发急性休克。
校医对沈沫秋说:
虽然她们血型一致，我觉得还是先去医院，再为贫血的同学进行输血治疗比较好……
不必再劝我。
沈沫秋冷冰冰道:
你作为校医，不能耽误学生的病情，出任何事我负责。
听闻沈沫秋走近的脚步声，我缓缓闭上眼。
医生无奈，用儿臂般粗的针头刺入我的手臂。
很疼吗?
他少见地温柔安慰道:
再忍一下，很快就抽完了。
我偏过头，懒得跟他废话。
抽完 800cc 静脉血，我的嘴唇已然发紫。
够不够?不够再加。她怎么还没醒?
再抽真的会出人命
校医的白大褂浸透冷汗。
要是……
我盯着天花板摇晃的白炽灯，开口打断医生的劝阻:
抽吧，抽完就让我离开。
看着我毫无血色的脸，沈沫秋满眼冷怒，张了张嘴。
想逼问我闹够没有?
难不成真要为了一点小事就离开他?
此时，突然传来安子萱娇弱的咳嗽声。
沈沫秋的瞳孔骤然收缩，立刻便被她勾走。
两天后，我因休克在医院醒来时，沈沫秋正和安子萱煲电话粥，聊得火热。
晨光给他的睫毛镀上金边，却照不暖他说出口的话:
怎么，装病装上瘾了?
四目相对良久。
他面无表情地递来一块干巴巴的面包，作势要喂我。
我却摇了摇头:
我自己来。
我偏过头不看他，指节叩响床头柜:
手机。
许是我的语气过于疏远，沈沫秋怔愣好几秒。
他推过来时，屏幕上二十三个未接来电正在跳动。
他冷不丁问:
是谁打来的?
和他在一起九个月，他从没有这么问过我。
眼底划过一丝厌烦，我只说:
你不认识。
也与你无关。
沈沫秋突然按住我的手，体温烧得我发疼:
谁打来的?竞赛班那个莫哲轩?
我抽出被他压麻的手指，锁屏壁纸里莫哲轩戴着护目镜做实验的照片一闪而过。
察觉到我嘴角边挂着他久未见过的笑意。
沈沫秋莫名觉得胸口发闷。
他扯开领口两粒纽扣，薄荷气息喷在我脸上:
郁浅夏，拿这种低级玩滥的招数争宠吃醋?
你打算耍大小姐脾气到什么时候?给你点颜色你还真打算开染坊是吗?
当这病房是你表演做作的戏台?
从前沈沫秋生气，我会一边检讨自己，一边尽力安抚他。
可现在，我只是指着门外的人影，面无表情地告诉他:
有人找你。
沫秋主席
安子萱抱着一摞文件撞开门，胸前的学生会徽章晃得刺眼。
广播站需要你指导校庆节目……
来了。
沈沫秋起身时带倒的椅子狠狠砸向我，他却没回头看我一眼。
只扔下冷冷一句:
我忙完就来。
门合上的刹那，我的手机在枕头上又开始震动。
莫哲轩的声音裹着电流传来:
浅夏，怎么回事?
我一直在外面等你，你是不是后悔了?
再给我几天。
我望着窗外摇曳的银杏叶，指甲掐进掌心。
等校庆结束……
一天，两天，三天，沈沫秋都没有再出现。
然而拜共同同学所赐，我不断地收到关于他和安子萱的消息。
他们成双入对上下课、吃饭，参加各种活动。
像个刚谈恋爱的毛头小子，迫不及待地把她介绍给所有人。
我出院那天，沈沫秋的朋友圈弹出新动态。
九宫格里，他和安子萱戴着同款耳麦站在舞台中央，她踮脚亲吻他侧脸的照片被设置成封面。
手指悬在屏幕上方三秒。
我按下评论:
祝你们在学生会创造更多辉煌
3
十分钟后，沈沫秋给我打来一个电话。
我没有接。
半小时后，独自办完出院手续的我，在妇产科门口，看到了沈沫秋和安子萱。
我刚想绕道，沈沫秋却冷着脸走了过来:
你来这干什么?跟踪我们?
低垂眼眸，我本能向他解释:
真的只是碰巧遇到，抱歉打扰了。
当他发现我根本没有生气时。
那天在病房里的烦闷感，莫名地再次袭上心头。
等等。
沈沫秋皱眉喊出这句话时，安子萱眼底掠过一丝嫉意。
别误会，她月经不调，我只是陪她看病。
玻璃门内，安子萱歪在检查床上，睫毛上还沾着泪珠:
沫秋，量体温好冷啊。
沈沫秋二话不说解开衣服外套，把体温计塞进衬衣里，指尖拂过她泛红的脸颊:
等会儿用就不冷了。
候诊区的病人和护士们窃窃私语。
都在议论这对情侣的恩爱。
我攥紧腹部的镇痛贴。
上周体育课跑百米，我腹痛难忍给沈沫秋发消息，却收到安子萱发来的照片。
她穿着我的同款生日连衣裙，蜷在沈沫秋腿上，配文学长在教我写策划案哦。
你还在这儿干什么?
沈沫秋突然出现在门口。
身上带着雪松香水味，和第一次见面时他替我挡住篮球时一模一样。
刚要转身离开，安子萱突然扑到沈沫秋背上:
我的小熊发圈找不到了，一定是掉在你家了
她故意拖长尾音，指甲划过沈沫秋后颈。
安子萱娇嗔:
讨厌啦，上次说好帮我收起来的……
安子萱冲我挥了挥沈沫秋的外套，嘴角扬起胜利者的弧度。
沈沫秋一边安慰着安子萱，一边用余光偷偷朝我这边看，眼神里浮动着我读不懂的情绪。
沈清，你刚才开始就一直在看手机。
是在跟谁聊天?我不认识的人吗?
填完竞赛报名表的我，关掉手机。
只是在看竞赛资料。
他冷哼一声，更加不耐烦，胳膊突然发力，抢过我的手机。
解锁密码。
我的生日。
三年同桌，一年情侣，一起在图书馆复习到闭馆、在小吃街吃到撑的人，此刻却把那串数字输到手机自动锁定。
他指节在屏幕上按出的水渍，像极了每次争吵时，他转身离开时我强忍的泪水。
护士推车的轱辘声，打断了片刻的安宁。
沈沫秋带着安子萱继续检查去了。
4
次日。
郁浅夏，请立刻到操场主席台报到。
沈沫秋的声音通过校园广播传遍整个教学楼时，我正在图书馆自习。
广播里连带着学生会干事的语气也带着掩不住的笑意。
各位同学请注意，学生会主席沈沫秋有重要通知。
我攥紧了手中的书，指节发白。
这个场景太熟悉了。
上次是在办公室让我道歉，上上次是逼我承认考试作弊。
指尖触到书包夹层的硬物时，我深吸了口气。
最后一次了，我心里想。
风卷起操场边的银杏叶，远处主席台前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同学，起哄声像涨潮的海水漫过来。
沈沫秋倚着麦克风站在阳光下，白衬衫被照得近乎透明。
脖颈处隐约露出我们的银色情侣锁骨链。
本该别在我胸前的副主席徽章，此刻正随着安子萱的笑声轻轻晃动。
我们的狗腿子学习委员来了……
台下立刻爆发出刺耳的哄笑。
我盯着他嘴角勾起的弧度。
突然想起去年此刻，他也是这样笑着把早餐塞进我书包。
温柔地说: 浅夏最适合当我的专属学习委员。
台阶刚踏上第三级，身后大屏幕突然亮起刺目的白光。
那张被藏在化学课本里的合照，此刻被放大成狰狞的模样。
我的脸被红笔涂满扭曲的疤痕，配文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字迹还带着毛边。
各位同学看好了。
请各位做个见证。
我和子萱打赌，说郁浅夏就算被当众羞辱，也会像条狗一样对我摇尾乞怜。
他转向我，眼神轻蔑。
证明给我看?
操场瞬间沸腾。
有人吹口哨，有人举起手机拍摄。
沈沫秋揽住安子萱的腰，她娇笑着躲进他怀里。
胸前的徽章擦过他的衬衫第二颗纽扣——那是我去年生日送他的，有我亲手刻着Y&S的珍珠母贝扣。
此刻却被她染着樱花色的指甲有意无意地反复摩挲。
这爱情，终是可以放下了……
我抬起头，将麦克风拿起:
沈沫秋还记得去年校庆，我们被困在化学实验室那晚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