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集 喜帖染血滨江市的雨下了整整三天，像是要把这座沿海城市的骨头都泡软。
林枫骑着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电动车，雨衣后背破了个碗大的洞，冷雨顺着脊梁往下淌，冻得他打了个哆嗦，却还是把最后一份生鲜快递小心翼翼地塞进小区丰巢柜——这是今天的第三十二单，送完这单，这个月的绩效就能多拿五百块，离和苏小曼的婚期又近了一步。
他掏出裤兜里的红色喜帖，指尖在“林枫 & 苏小曼”那行烫金小字上蹭了蹭，嘴角忍不住往上扬。
喜帖是昨天在批发市场挑的，最便宜的款，却被他叠得整整齐齐，藏在最贴身的口袋里，像是藏着整个未来。
他和苏小曼处了三年，从高中毕业后一起在滨江打拼，他送快递，她在写字楼当文员，省吃俭用攒了首付，下个月就要领证，再苦几个月，就能把出租屋换成真正的家了。
电动车在老城区的巷口停下，雨刮器吱呀作响，刮不干净挡风板上的水雾。
林枫抬头看了眼三楼那扇亮着灯的窗户，心里暖烘烘的——苏小曼说今天会炖排骨汤等他，他特意绕路买了她爱吃的草莓，装在保温袋里，还带着温度。
他锁好车，踩着积水往楼道跑，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只能摸黑往上爬。
刚到二楼转角，就听见三楼传来熟悉的笑声，不是苏小曼平时那种清脆的笑，带着点他从没听过的媚气，还有个男人的声音，低沉又嚣张，像淬了油的鞭子，抽得他耳膜发疼。
“宝贝儿，还是你这儿舒服，比我家那些金丝雀懂事多了。”
“赵少您说笑了，我哪能跟那些大小姐比……”苏小曼的声音黏糊糊的，林枫手里的草莓袋子“啪嗒”掉在地上，草莓滚了一地，在台阶上摔得稀烂，红色的汁液混着雨水，像一滩血。
他僵在原地，血液好像瞬间冻住了。
那扇他每天进出的防盗门虚掩着，没关严，里面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床板的吱呀声，女人的喘息声，男人的调笑声，每一个字都像针，扎进他的眼睛里、耳朵里，扎得他浑身发抖。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挪到门口的，手指碰到冰冷的门板时，还在想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是不是苏小曼在跟朋友开玩笑。
可当他推开一条缝，看见沙发上散落的衣服——那件他上个月发工资给苏小曼买的米白色连衣裙，还有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不是他的尺码——他的呼吸一下子停了。
卧室的门没关，里面的场景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视网膜上。
苏小曼光着背，趴在一个男人身上，男人侧脸对着门口，头发梳得油亮，脖子上戴着粗金链，是他上周在苏小曼公司楼下见过的那个男人——赵氏集团的少爷，赵晟。
赵晟好像察觉到了什么，抬头往门口看过来，看见林枫时，不仅没慌，反而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故意伸手搂紧了苏小曼的腰，声音不大，却足够让林枫听见：“哟，这不是送快递的吗？
怎么，提前回来了？”
苏小曼猛地回头，看见林枫那张惨白的脸，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却很快被冷漠取代。
她从赵晟身上下来，慢条斯理地找衣服穿，连看都没看林枫一眼，好像门口站着的不是她的未婚夫，而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林枫，你听我解释……”苏小曼的声音干巴巴的，没有一点诚意。
林枫的牙齿咬得咯咯响，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他看着地上的喜帖——刚才跑的时候从口袋里掉出来了，被赵晟的脚踩在底下，红色的纸被踩得皱巴巴的，烫金的字磨掉了边角，像他碎掉的心脏。
“解释？”
赵晟嗤笑一声，从床上下来，只穿了条内裤，走到林枫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眼神里的轻蔑像刀子一样割人，“解释什么？
解释你女朋友嫌你穷，跟了我？
林枫是吧，我劝你识相点，赶紧滚，别在这儿碍眼。”
“苏小曼，”林枫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嗓子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我们下个月就要结婚了，你忘了？
我们说好的……说好的？”
苏小曼穿好衣服，走到赵晟身边，挽住他的胳膊，眼神里满是嫌恶，“林枫，你醒醒吧，跟你结婚？
我这辈子都要跟你挤在这个破出租屋里，每天吃泡面，连件像样的衣服都买不起吗？
赵少能给我买名牌包，能带我去高级餐厅，你能吗？”
林枫看着她脸上的陌生，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了，疼得他喘不过气。
他想起这三年来的点点滴滴——他每天起早贪黑送快递，舍不得吃早餐，把省下来的钱给她买护肤品；她生病的时候，他连夜骑着电动车去医院挂号，守在病床前一夜没合眼；他们一起在出租屋里贴喜字，畅想着未来的家……原来那些都是假的，都是他一厢情愿的幻想。
“你就这么嫌我穷？”
林枫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他不想哭，可眼泪就是忍不住往下掉，混着脸上的雨水，冰凉刺骨。
“不是嫌你穷，是嫌你没本事，”赵晟搂住苏小曼的肩膀，挑衅地看着林枫，“我告诉你，像你这种底层人，就不配拥有小曼这样的女人。
今天我把话撂在这儿，你要是识相，就赶紧跟小曼分手，别让我动手。”
林枫猛地抬起头，眼里的泪水干了，只剩下通红的血丝。
他攥紧拳头，指甲嵌进肉里，渗出血来。
他想冲上去揍赵晟，可他知道自己打不过——赵晟身边跟着两个保镖，刚才进门的时候他就看见了，在楼下的黑色奔驰里坐着。
“怎么，想打架？”
赵晟冷笑一声，冲门外喊了一声，“你们进来！”
两个保镖立刻推门进来，身材高大，肌肉结实，一看就是练过的。
他们走到林枫身边，一左一右架住他的胳膊，林枫挣扎着，却被他们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赵少，怎么处理？”
一个保镖问。
赵晟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开了免提，声音里满是嚣张：“喂，是顺丰滨江站的王老板吗？
我是赵晟，你们那儿是不是有个叫林枫的快递员？
对，就是他，你现在把他开除了，马上，不然你们站点下个月就别想在滨江混了。”
电话那头传来王老板谄媚的声音：“赵少您放心，我马上开除他，马上！”
赵晟挂了电话，把手机揣回兜里，看着林枫，笑得更得意了：“听见了吗？
工作没了，女朋友也没了，你说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林枫被保镖架着，看着苏小曼冷漠的脸，看着赵晟嚣张的笑，看着地上被踩烂的喜帖，心里最后一点希望也熄灭了。
他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保镖拖出门外，拖下楼梯，扔在满是积水的巷口。
雨水狠狠砸在他的脸上，冰冷刺骨。
他趴在地上，浑身疼得像散了架，却感觉不到疼——心里的疼比身上的疼厉害一万倍。
他看着三楼那扇亮着灯的窗户，里面的笑声还在断断续续地传来，像一把把刀，扎在他的心上。
他慢慢爬起来，雨水混着血从额头往下流，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捡起地上被踩烂的喜帖，小心翼翼地叠好，放进兜里。
然后他抬起头，望着漆黑的夜空，雨水流进他的嘴里，又苦又涩。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显示着“医院”两个字。
他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
他颤抖着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护士焦急的声音：“请问是林枫先生吗？
这里是滨江仁和医院，你母亲王素芳女士突发脑溢血，现在情况很危急，需要立刻手术，你赶紧来医院，带上十万块押金！”
林枫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母亲？
脑溢血？
十万块押金？
他手里的手机“啪嗒”掉在地上，屏幕摔得粉碎。
他站在雨里，浑身发抖，看着眼前漆黑的巷子，看着远处模糊的路灯，突然觉得自己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孤儿。
工作没了，女朋友没了，现在连他唯一的亲人也要离他而去了。
十万块，对现在的他来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他去哪里弄这么多钱？
他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绝望地哭了起来。
雨声很大，掩盖了他的哭声，却盖不住他心里的绝望。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保住母亲的命。
就在他几乎要崩溃的时候，他想起了张大伟——他唯一的朋友，也是他的同事。
张大伟家里条件也不好，但为人仗义，说不定能借他点钱。
他猛地站起来，抹掉脸上的泪水和雨水，捡起地上的手机，虽然屏幕碎了，但还能开机。
他拨通了张大伟的电话，声音里带着哭腔：“大伟，你能借我点钱吗？
我妈病危，需要手术费……”电话那头传来张大伟焦急的声音：“枫子，你别急，你在哪儿？
我现在就去找你！”
林枫报了地址，挂了电话，靠在墙上，大口喘着气。
他看着巷口的积水，里面映着他狼狈的样子——头发湿透，脸上有血，衣服破了，像个乞丐。
可他顾不上这些，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找到钱，救母亲。
没过多久，一辆电动车停在巷口，张大伟穿着雨衣，手里拿着一个塑料袋，急匆匆地跑过来。
他看见林枫的样子，吓了一跳：“枫子，你怎么了？
跟人打架了？”
“别说这个了，大伟，你能借我多少钱？
我妈需要十万块手术费，不然就……”林枫的声音又开始发抖。
张大伟皱了皱眉，从塑料袋里掏出一沓钱，都是零钱，最大的面额是一百，还有不少五十、二十的，他把钱塞到林枫手里，叹了口气：“枫子，我就这么多了，三千块，是我这个月的工资，刚发的，你先拿着，不够的话我再想想办法。”
林枫看着手里的三千块，手指微微颤抖。
三千块，离十万块还差得太远，根本不够手术费。
可他知道，张大伟己经尽力了，他家里还有个生病的妹妹，日子也不好过。
“谢谢你，大伟，”林枫把钱紧紧攥在手里，声音哽咽，“这个钱我一定会还你的。”
“还什么还，先救阿姨要紧，”张大伟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别急，我再问问我其他朋友，看看能不能凑点。
你现在赶紧去医院，跟医生好好说说，能不能先做手术，钱慢慢凑。”
林枫点了点头，心里稍微安定了一点。
他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他必须立刻去医院，跟医生商量，说不定能有转机。
他骑上自己的电动车，对张大伟说了声“谢谢”，就猛地拧动油门，冲进了雨幕里。
雨下得更大了，能见度很低，路上的车辆开得很慢。
林枫心急如焚，脑子里全是母亲的样子——母亲这辈子不容易，父亲在他小时候就走了，母亲一个人把他拉扯大，吃了不少苦，现在好不容易要熬出头了，却突然病倒了。
他不能失去母亲，绝对不能。
他骑着电动车，在雨里狂奔，速度越来越快。
路边的路灯模糊成一片光晕，雨水打在脸上，疼得他睁不开眼。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再快点，一定要赶上，一定要救母亲。
就在他拐过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一辆泥头车突然从侧面冲了出来，远光灯刺眼，像两团火球，首首地朝他撞了过来。
他瞳孔骤缩，猛地捏紧刹车，电动车失去平衡，狠狠摔在地上，他整个人被甩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然后重重地砸在地上。
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他仿佛听见了母亲的声音，在喊他的名字：“小枫……”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林枫骑着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电动车，雨衣后背破了个碗大的洞，冷雨顺着脊梁往下淌，冻得他打了个哆嗦，却还是把最后一份生鲜快递小心翼翼地塞进小区丰巢柜——这是今天的第三十二单，送完这单，这个月的绩效就能多拿五百块，离和苏小曼的婚期又近了一步。
他掏出裤兜里的红色喜帖，指尖在“林枫 & 苏小曼”那行烫金小字上蹭了蹭，嘴角忍不住往上扬。
喜帖是昨天在批发市场挑的，最便宜的款，却被他叠得整整齐齐，藏在最贴身的口袋里，像是藏着整个未来。
他和苏小曼处了三年，从高中毕业后一起在滨江打拼，他送快递，她在写字楼当文员，省吃俭用攒了首付，下个月就要领证，再苦几个月，就能把出租屋换成真正的家了。
电动车在老城区的巷口停下，雨刮器吱呀作响，刮不干净挡风板上的水雾。
林枫抬头看了眼三楼那扇亮着灯的窗户，心里暖烘烘的——苏小曼说今天会炖排骨汤等他，他特意绕路买了她爱吃的草莓，装在保温袋里，还带着温度。
他锁好车，踩着积水往楼道跑，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只能摸黑往上爬。
刚到二楼转角，就听见三楼传来熟悉的笑声，不是苏小曼平时那种清脆的笑，带着点他从没听过的媚气，还有个男人的声音，低沉又嚣张，像淬了油的鞭子，抽得他耳膜发疼。
“宝贝儿，还是你这儿舒服，比我家那些金丝雀懂事多了。”
“赵少您说笑了，我哪能跟那些大小姐比……”苏小曼的声音黏糊糊的，林枫手里的草莓袋子“啪嗒”掉在地上，草莓滚了一地，在台阶上摔得稀烂，红色的汁液混着雨水，像一滩血。
他僵在原地，血液好像瞬间冻住了。
那扇他每天进出的防盗门虚掩着，没关严，里面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床板的吱呀声，女人的喘息声，男人的调笑声，每一个字都像针，扎进他的眼睛里、耳朵里，扎得他浑身发抖。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挪到门口的，手指碰到冰冷的门板时，还在想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是不是苏小曼在跟朋友开玩笑。
可当他推开一条缝，看见沙发上散落的衣服——那件他上个月发工资给苏小曼买的米白色连衣裙，还有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不是他的尺码——他的呼吸一下子停了。
卧室的门没关，里面的场景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视网膜上。
苏小曼光着背，趴在一个男人身上，男人侧脸对着门口，头发梳得油亮，脖子上戴着粗金链，是他上周在苏小曼公司楼下见过的那个男人——赵氏集团的少爷，赵晟。
赵晟好像察觉到了什么，抬头往门口看过来，看见林枫时，不仅没慌，反而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故意伸手搂紧了苏小曼的腰，声音不大，却足够让林枫听见：“哟，这不是送快递的吗？
怎么，提前回来了？”
苏小曼猛地回头，看见林枫那张惨白的脸，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却很快被冷漠取代。
她从赵晟身上下来，慢条斯理地找衣服穿，连看都没看林枫一眼，好像门口站着的不是她的未婚夫，而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林枫，你听我解释……”苏小曼的声音干巴巴的，没有一点诚意。
林枫的牙齿咬得咯咯响，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他看着地上的喜帖——刚才跑的时候从口袋里掉出来了，被赵晟的脚踩在底下，红色的纸被踩得皱巴巴的，烫金的字磨掉了边角，像他碎掉的心脏。
“解释？”
赵晟嗤笑一声，从床上下来，只穿了条内裤，走到林枫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眼神里的轻蔑像刀子一样割人，“解释什么？
解释你女朋友嫌你穷，跟了我？
林枫是吧，我劝你识相点，赶紧滚，别在这儿碍眼。”
“苏小曼，”林枫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嗓子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我们下个月就要结婚了，你忘了？
我们说好的……说好的？”
苏小曼穿好衣服，走到赵晟身边，挽住他的胳膊，眼神里满是嫌恶，“林枫，你醒醒吧，跟你结婚？
我这辈子都要跟你挤在这个破出租屋里，每天吃泡面，连件像样的衣服都买不起吗？
赵少能给我买名牌包，能带我去高级餐厅，你能吗？”
林枫看着她脸上的陌生，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了，疼得他喘不过气。
他想起这三年来的点点滴滴——他每天起早贪黑送快递，舍不得吃早餐，把省下来的钱给她买护肤品；她生病的时候，他连夜骑着电动车去医院挂号，守在病床前一夜没合眼；他们一起在出租屋里贴喜字，畅想着未来的家……原来那些都是假的，都是他一厢情愿的幻想。
“你就这么嫌我穷？”
林枫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他不想哭，可眼泪就是忍不住往下掉，混着脸上的雨水，冰凉刺骨。
“不是嫌你穷，是嫌你没本事，”赵晟搂住苏小曼的肩膀，挑衅地看着林枫，“我告诉你，像你这种底层人，就不配拥有小曼这样的女人。
今天我把话撂在这儿，你要是识相，就赶紧跟小曼分手，别让我动手。”
林枫猛地抬起头，眼里的泪水干了，只剩下通红的血丝。
他攥紧拳头，指甲嵌进肉里，渗出血来。
他想冲上去揍赵晟，可他知道自己打不过——赵晟身边跟着两个保镖，刚才进门的时候他就看见了，在楼下的黑色奔驰里坐着。
“怎么，想打架？”
赵晟冷笑一声，冲门外喊了一声，“你们进来！”
两个保镖立刻推门进来，身材高大，肌肉结实，一看就是练过的。
他们走到林枫身边，一左一右架住他的胳膊，林枫挣扎着，却被他们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赵少，怎么处理？”
一个保镖问。
赵晟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开了免提，声音里满是嚣张：“喂，是顺丰滨江站的王老板吗？
我是赵晟，你们那儿是不是有个叫林枫的快递员？
对，就是他，你现在把他开除了，马上，不然你们站点下个月就别想在滨江混了。”
电话那头传来王老板谄媚的声音：“赵少您放心，我马上开除他，马上！”
赵晟挂了电话，把手机揣回兜里，看着林枫，笑得更得意了：“听见了吗？
工作没了，女朋友也没了，你说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林枫被保镖架着，看着苏小曼冷漠的脸，看着赵晟嚣张的笑，看着地上被踩烂的喜帖，心里最后一点希望也熄灭了。
他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保镖拖出门外，拖下楼梯，扔在满是积水的巷口。
雨水狠狠砸在他的脸上，冰冷刺骨。
他趴在地上，浑身疼得像散了架，却感觉不到疼——心里的疼比身上的疼厉害一万倍。
他看着三楼那扇亮着灯的窗户，里面的笑声还在断断续续地传来，像一把把刀，扎在他的心上。
他慢慢爬起来，雨水混着血从额头往下流，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捡起地上被踩烂的喜帖，小心翼翼地叠好，放进兜里。
然后他抬起头，望着漆黑的夜空，雨水流进他的嘴里，又苦又涩。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显示着“医院”两个字。
他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
他颤抖着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护士焦急的声音：“请问是林枫先生吗？
这里是滨江仁和医院，你母亲王素芳女士突发脑溢血，现在情况很危急，需要立刻手术，你赶紧来医院，带上十万块押金！”
林枫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母亲？
脑溢血？
十万块押金？
他手里的手机“啪嗒”掉在地上，屏幕摔得粉碎。
他站在雨里，浑身发抖，看着眼前漆黑的巷子，看着远处模糊的路灯，突然觉得自己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孤儿。
工作没了，女朋友没了，现在连他唯一的亲人也要离他而去了。
十万块，对现在的他来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他去哪里弄这么多钱？
他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绝望地哭了起来。
雨声很大，掩盖了他的哭声，却盖不住他心里的绝望。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保住母亲的命。
就在他几乎要崩溃的时候，他想起了张大伟——他唯一的朋友，也是他的同事。
张大伟家里条件也不好，但为人仗义，说不定能借他点钱。
他猛地站起来，抹掉脸上的泪水和雨水，捡起地上的手机，虽然屏幕碎了，但还能开机。
他拨通了张大伟的电话，声音里带着哭腔：“大伟，你能借我点钱吗？
我妈病危，需要手术费……”电话那头传来张大伟焦急的声音：“枫子，你别急，你在哪儿？
我现在就去找你！”
林枫报了地址，挂了电话，靠在墙上，大口喘着气。
他看着巷口的积水，里面映着他狼狈的样子——头发湿透，脸上有血，衣服破了，像个乞丐。
可他顾不上这些，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找到钱，救母亲。
没过多久，一辆电动车停在巷口，张大伟穿着雨衣，手里拿着一个塑料袋，急匆匆地跑过来。
他看见林枫的样子，吓了一跳：“枫子，你怎么了？
跟人打架了？”
“别说这个了，大伟，你能借我多少钱？
我妈需要十万块手术费，不然就……”林枫的声音又开始发抖。
张大伟皱了皱眉，从塑料袋里掏出一沓钱，都是零钱，最大的面额是一百，还有不少五十、二十的，他把钱塞到林枫手里，叹了口气：“枫子，我就这么多了，三千块，是我这个月的工资，刚发的，你先拿着，不够的话我再想想办法。”
林枫看着手里的三千块，手指微微颤抖。
三千块，离十万块还差得太远，根本不够手术费。
可他知道，张大伟己经尽力了，他家里还有个生病的妹妹，日子也不好过。
“谢谢你，大伟，”林枫把钱紧紧攥在手里，声音哽咽，“这个钱我一定会还你的。”
“还什么还，先救阿姨要紧，”张大伟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别急，我再问问我其他朋友，看看能不能凑点。
你现在赶紧去医院，跟医生好好说说，能不能先做手术，钱慢慢凑。”
林枫点了点头，心里稍微安定了一点。
他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他必须立刻去医院，跟医生商量，说不定能有转机。
他骑上自己的电动车，对张大伟说了声“谢谢”，就猛地拧动油门，冲进了雨幕里。
雨下得更大了，能见度很低，路上的车辆开得很慢。
林枫心急如焚，脑子里全是母亲的样子——母亲这辈子不容易，父亲在他小时候就走了，母亲一个人把他拉扯大，吃了不少苦，现在好不容易要熬出头了，却突然病倒了。
他不能失去母亲，绝对不能。
他骑着电动车，在雨里狂奔，速度越来越快。
路边的路灯模糊成一片光晕，雨水打在脸上，疼得他睁不开眼。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再快点，一定要赶上，一定要救母亲。
就在他拐过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一辆泥头车突然从侧面冲了出来，远光灯刺眼，像两团火球，首首地朝他撞了过来。
他瞳孔骤缩，猛地捏紧刹车，电动车失去平衡，狠狠摔在地上，他整个人被甩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然后重重地砸在地上。
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他仿佛听见了母亲的声音，在喊他的名字：“小枫……”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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