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的女儿回娘家

女儿未婚先孕。
男方除了颜值一无是处。
我坚决反对婚事。
结果女儿爬上窗台，威胁我:
不让结婚，我就跳楼，一尸两命，你就是杀人凶手。
我只好给她买了婚房。
结果转头，女儿就把房子过户给了女婿。
我气得不行。
女儿振振有词:
男人和女人不一样
我要的是一个温暖的家，而不是冰冷的钢筋混凝土。
可男人没有房子，是要被别人戳脊梁骨的。
后来，女婿出轨，家暴女儿。
我为了保护女儿，被女婿摔伤，住进了医院。
我请求女儿照顾我。
女儿却说:
妈，我既然出嫁了，自然是婆家的人。
婆婆还等着我做饭呢，我不能不孝顺她。
彻底心死后，我停止了对女儿的资助。
这次，女儿终于急了。
1
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女儿难得又回了趟娘家。
这次，是要我拿钱买车。
妈妈，你就给我 20 万吧。
李子轩是个初中学历，能选的工作不多，他有心去开网约车，你做丈母娘的，得支持支持他啊。
再说，妈妈不是一直希望我过得幸福吗?李子轩有钱了，我才能过得好呀。
坐在旁边的女婿一言不发，局促地抠着紧身皮裤的裤缝，谄笑着看向我。
我只觉太阳穴突突地跳得厉害。
李子轩是女儿的初中同学，也是她们学校当年的校草。
我曾见过女儿的书本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李子轩的名字。
不过，李子轩学习不好，中考以后，女儿去了市高，李子轩复读一年分数仍不理想，只好去读职校。
原本两个注定会像交叉线渐行渐远的人，却因为一次同学聚会又有了交集。
女儿壮起胆子说出藏在心底多年的暗恋。
李子轩展开猛烈的追求。
于是，今年寒假，和女儿一起回家的还有一个杀马特男孩。
一进门，女儿就给了我一个炸雷:
妈，我怀孕了，学校不允许未婚先孕，我要结婚。
我以最快的速度了解了下男方的家庭:
李子轩无业，父母经营一家 10 平左右的小卖铺，家里只有一栋老破小。
我坚决反对这门婚事。
女儿咆哮:
那你让我怎么办?我怀孕了未婚先孕你让我在学校里怎么活?
我让她打掉小孩，和李子轩断绝关系。
女儿骂骂咧咧:
你好狠的心，我肚子里装的可是你的孙子
打胎多伤身体啊，子轩都不舍得我受伤害，你作为我的亲妈，竟一点也不在乎我的健康
女儿执意要生下小孩，我无奈再次妥协。
你休学一年，把小孩生下来，妈妈帮你养，但你必须和他分手。
当女儿将李子轩领进门那一刻起，我就在观察这个男孩。
先不说第一次上女方家，没有带礼物，失了礼节这种小问题。
在女儿和我争执的过程中，李子轩一言不发，甚至还用眼神悄悄示意拱火。
我十分怀疑让女儿以怀孕逼婚就是他的计谋。
更何况，女朋友怀孕，但凡有点担当的男人，都会挺身而出，挡在女孩前边。
李子轩倒好，把女儿推出来，自己像个鹌鹑一样。
就这样一个品行不正，没有责任心的人，我宁愿女儿生下小孩，也不会答应将女儿的一辈子交到这种人手上。
女儿嚷嚷着:
妈，从小到大我没感受过父爱，我不想我的小孩没有爸爸。
我的丈夫在女儿上幼儿园时出意外去世了，顾虑到女儿的感受，我没有再婚。
这么多年，我和女儿相依为命，女儿体谅我的辛苦，一直很乖巧，如今因为一个男人，竟像变了个人。
我再一次明确态度:
那就不要生不管怎样，我不同意你和他结婚。
女儿气得语结，我瞥一眼李子轩，只见他快速给女儿飞去一个眼神，下一刻，女儿就跳上了窗台。
你不让我结婚，我就死给你看一尸两命，你就是杀人凶手
我死了，子轩你告诉警察，是我妈逼我跳楼的，她逼死了我
我结不了婚，你也别想好过
我吓得直哆嗦。
女儿的身体却一点一点向窗外倾去。
直到我将户口本交到李子轩手中，女儿才从窗台上下来了。
女儿休了学，迅速办了婚礼，搬去了婆家。
这是结婚四个月以来，女儿第二次回娘家。
一开口，就是要钱买车。
2
我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女儿在耳边催促:
妈妈，子轩有上进心是好事，咱们得支持啊。
我看向沉默不语的女婿:
子轩，你想出去赚钱，我支持你。
但是，你们的婚房就是我拿钱买的，买车的钱是不是得你家出?
女儿抢先说道:
妈，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你不是不知道我公婆的经济情况，一个小卖部一年到头也赚不了几个钱。
他们老两口没有社保，还得存点养老钱呢。
女婿缓缓开口:
妈，以前我年轻不懂事，如今媛媛马上就要生了，我不想再颓废了，一定好好努力，让她们母子过上好日子。
女儿下意识地摸摸高高隆起的肚子，满眼爱意地望向李子轩，声音缱绻地说了声: 老公，你真好。
接着，转头看向我，斩钉截铁地说道:
妈，买车的钱你必须给我，子轩若是没工作，只能我出去上班了。
你说我这么大肚子，如果不小心滑倒了，不知道会不会有事呢?
我明知女儿在拿身体威胁我，但又担心她赌气真的跑去上班，再次心软了。
只是，开网约车随便买辆车就可以了，哪里需要 20 万。
我说出我的疑问。
女儿撒娇道:
妈妈，开网约车也是看档次的，好一点的车计价高，赚钱快。
爸爸的赔偿金刚好 20 万，你就把那钱给我呗。
丈夫去世后，工厂赔了 20 万，这笔钱我单独放在一张卡里，十几年没有碰过。
以前，女儿打问过金额，考虑到家中只有她一个孩子，所以我毫不保留地告诉了她。
现在看来，女儿就是冲着这笔钱来的。
我叹了口气，心里埋怨女儿惦记丈夫的赔偿金，可转念一想，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家里的钱迟早都是她的。
不如早点给她，她的日子也能过得轻松些。
我从箱子里拿出那张银行卡，李子轩蹭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妈，你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这笔钱我先用着，迟早还给你。
女儿一把夺过银行卡，没好气地推了一下李子轩:
还什么呀?妈妈的钱就是我的钱。
我家又是买房又是买车，以后你可要对我好一点。
李子轩咧着嘴，连连应允。
拿到钱后，女儿迫不及待地要拉李子轩去买车。
我苦苦挽留，她才答应陪我一起吃午饭。
其实，我的本意不在吃饭，而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交代她。
3
女儿嚼着酸杏，看我在厨房忙活。
见李子轩打开了电视，我赶忙凑到女儿身边，压低声音说道:
媛媛，妈妈的 20 万是给你的，不是给李子轩的，更不是给你公婆的。
你们要买车，记得把车买到你的名下。
千万别傻乎乎地让别人给算计了。
四个月前，我担心女儿婚后和公婆同住，长期以往难免会有矛盾。
便拿出了多年的积蓄，给女儿买了房子，作为她的婚前财产。
有一次，女儿叫我帮她交电费。
我登录小程序一看，傻眼了。
户主一栏，赫然显示着李子轩的名字。
打电话问女儿，才知道女儿在婚前就将房子过户给李子轩了。
我气到心悸，质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女儿回答得理所应当:
妈妈，男人和女人不一样
我要的是一个温暖的家，而不是冰冷的钢筋混凝土，可男人没有房子，是要被别人戳脊梁骨的。
房子给子轩，他有面子我也开心。
虽说小县城的房价不比大城市，但全款加装修也花了我近 80 万。
毕生的积蓄就这样让女儿拱手让人了。
我只恨女儿太单纯，不懂人心险恶，才让李子轩骗去了房子。
所以这次买车，我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买在自己名下。
女儿对我说的话很不以为然。
她用诧异的眼神看着我，仿佛很难理解我的叮嘱:
妈妈，你说什么呢?我和子轩是夫妻，是一家人，我的不就是他的吗?
他是孩子的爸爸，是我最亲近的人，怎么可能算计我?
倒是妈妈，把人想得太坏了。
我还想再劝几句，见李子轩向厨房走来，赶忙噤了声。
李子轩问我俩在聊什么?
女儿笑盈盈地抱住李子轩的胳膊，柔声柔气道:
老公，妈妈让我们把车买到我的名字，说你会算计我。
老公，你肯定不会算计我的，对吧?
我只觉气血上涌，差点站不稳身子。
李子轩看向我，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
妈，你放心，车子一定写在媛媛名下。
我尴尬地点点头。
虽说有些难堪，但好歹目的达成了。
可谁能想到，我还是低估了李子轩的手段。
女儿再一次被他算计了。
4
次月，我正在上班，接到女儿电话。
竟嚷嚷着让我还车贷。
我这才知道，女儿买了一辆宝马。
20 万全交了首付，贷款每月还 3000 多。
车的确在女儿名下，贷款也在。
电话那头的女儿拉着哭腔:
妈妈，已经逾期两天了，银行那边打电话催了，你快帮我还了。
我按着太阳穴，无力地同她争辩:
你贷款买车的时候，就该想到以后还款的问题。
我不可能帮你们还车贷，去找李子轩。
见我没有立刻答应她的要求，女儿不耐烦了:
是你非要把车买在我名下的，我们照你的话做了，现在不管我了，你这不是害我吗?
我生完小孩可是要去旅游的，要是征信黑了，影响我出行，我跟你没完。
我再次要求让李子轩还车贷。
女儿吼道:
子轩又没有工作，哪有钱还?再说又不是他的车，凭什么让他还?
你一个月工资 6000，拿出来一半帮我还车贷怎么了?
我挂断了电话。
下班回家，女儿大喇喇地躺在沙发上，见我回来，直嚷嚷饿。
虽说没少受她的气，但看她细瘦的双腿支撑着庞大的肚子，不免一阵心疼。
我转身，马不停蹄地去商超买来食材。
饭桌上，女儿又提起车贷的事情。
妈妈，子轩长得多帅啊，开网约车不符合他的颜值，所以我没让他去。
哦，对了，我婆婆让我告诉你，如果不帮我还车贷，就和你断绝关系。
我心里一惊，不知女儿说这句话是出于无意，还是在暗戳戳地给我捅软刀子。
我试探她:
若是妈妈真不给你还车贷，你会和妈妈断绝关系吗?
女儿拉住我的胳膊:
怎么会呢，你是我最好的妈妈，肯定会帮我的。
耐不住女儿的软磨硬泡，我向她的账号转了 3000 元。
女儿点了收款后，欢快地向我道别:
谢谢妈妈，今晚耽搁太久了，我得赶紧回去了。
公公婆婆和子轩还在家等着我的捷报呢。
公公婆婆?
细问之下，才知女儿为表孝心，刚结婚就把公婆接到婚房一起生活。
那栋老破小租了出去，每月租金亲家母收着。
心脏好像被扎破了个窟窿，涌出大量酸涩液体，漫延了我的胸腔。
我一言不发，将女儿送上出租车。
餐桌上的六菜一汤已经被吃掉了大半，桌面凌乱不堪，到处是女儿用过的餐巾纸和吐出来的骨头。
我失神地坐在椅子上，脑海里涌起一句自己曾经很嗤之以鼻的话: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5
转眼到了女儿生产这天，我和亲家一起赶到医院。
医生需要产检资料。
李子轩找了半天，只搜出来几张检查单。
亲家母不耐烦地催促医生:
我儿媳妇疼得不行了，赶紧安排接生啊。
医生坚持让女儿做 B 超、采血。
结果显示，胎儿是臀位。
医生建议剖腹产。
亲家母不乐意了:
不能剖不能剖，剖下来的小孩不聪明。
谁不知道剖腹产手术贵啊，你们呐，就想多赚钱
我看着女儿额头上细密的汗珠，着急地对医生说:
我们剖，一切费用我出，麻烦医生快点安排手术吧。
没想到，女儿凶巴巴地制止了我:
妈，你显什么能呢?我是李家的儿媳，自然要听婆婆的。
凶完我，女儿转头看向亲家母，温声说道:
妈妈，咱能顺就顺，这点疼痛我受得住。
我一个人拗不过他们四口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儿被推进接生室。
耳边隐约能听见女儿撕心裂肺的吼叫声。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直到女儿和小孙子被推出房间。
由于臀位，女儿的下身被严重撕裂，缝了好多针。
我帮她敷着冰袋，李子轩一家却全部围着孩子。
女儿虚弱地望向亲家母:
妈妈，忙了一天你们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医院里有我妈就够了。
亲家母没有推辞，真的带着亲家公和女婿回家去了。
我抹着眼泪，心疼女儿遇人不淑，婆家不拿她当人。
女儿看我哭，皱着眉头埋怨:
哭什么呀?你要真心疼我，不如给我订个月子中心。
我婆婆爱打麻将，肯定没时间做饭，你上班没时间照顾我，我坐月子怎么办呀?
我止住眼泪，忍不住反驳了一句:
你生的是李家的小孩，让你婆婆付钱去。
女儿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婆婆的钱以后是要留给我们的，怎么能随便花呢?
你的亲生女儿刚刚从鬼门关回来，你连这点钱都舍不得?
看着女儿憔悴煞白的脸，我没有忍心再争论，当场打电话预约了月子中心。
6
女儿从月子中心回家的第一天，就在床头缝隙中摸到了一条女士内裤。
又肥又大，不是女儿的尺码。
循着蛛丝马迹，女儿发现了衣柜里多出了几件睡裙，梳妆台上掉落的几根金色长发，甚至，洗漱间的抽屉里还藏了一个牙刷杯。
很显然，在她住月子中心的这段时间，其他女人住进了她的房子。
女儿和女婿爆发了结婚以来最激烈的争吵。
然后，女儿被赶出了家门。
半夜三更，我接到了女儿电话，将她从街头接回家。
女儿说要离婚，我欣慰支持。
第二天，我找关系，联系律师，争取减少女儿在这段婚姻中的损失。
第三天，李子轩打来电话解释，出轨对象是他以前的未婚妻，因为女儿有钱又是大学生，所以才悔婚了，两个人在女儿孕期又重新勾搭上了。
第五天，女儿问我: 妈妈，你说子轩那么帅，难免招蜂引蝶，我是不是该原谅他?
第七天，女儿说: 好女不嫁二夫，谁家锅底没有灰。
第十天，我做好的早餐被女儿掀翻在地，女儿说: 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你怂恿我离婚，就是想把我拴在身边
第十五天，女儿砸碎了我最心爱的瓷瓶，指着我的鼻头骂: 都怪你，为什么非要接我回来，现在我回不去了。
第十五天夜里，女儿哭着给女婿打电话: 子轩，我错了，是我妈逼我提离婚的，求求你，让我回家好不好?
第二十天，女婿开着宝马来接女儿。
我问她: 你的婚姻就是火坑，你确定要再次跳下去吗?
女儿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
妈，你知道『嫁』怎么写吗?
一个『女』，一个『家』，女人嫁了人，才有了家。
我心力交瘁，不再言语，默默地将她在这段时间储存在冰箱的母乳打包，目送她向宝马走去。
我见女儿上了副驾驶，不知发生了什么，车门突然打开，女儿被一脚踹了下来。
我忙不迭地往楼下跑去。
7
李子轩的皮鞋狠狠地踢在女儿身上。
我冲上去，推搡李子轩，却被他一把甩开。
重心不稳，我摔倒在地，撞在了台阶上，腰间一阵钻心的疼。
从他们的争吵声中，我得知女儿从车上发现一支不属于自己的口红。
李子轩恼羞成怒，嫌女儿管得太宽。
我忍着剧痛，从口袋中拿出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
电话刚接通，女儿竟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抢走了我的手机。
妈，你怎么能报警抓自己女婿呢?
我怒火攻心，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睁眼，已是医院。
腰间一根肋骨骨裂，需要住院治疗。
我叫女儿留下来陪护我。
女儿不可思议地喊叫道:
妈，你能不能为我考虑一下?我有我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小孩，哪有工夫留在医院?
刚才我婆婆打电话了，让我赶紧回家做饭，我离家 20 多天，她帮我看小孩，我不能让她寒心。
你也真是，尽会给我添麻烦，李子轩力气那么大，你非得冲上来，现在好了，骨裂了，还得花钱。
我怒不可遏地吼了一声: 滚
女儿愣了一下，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走到门口，她突然停住脚步，低声说了句:
妈妈，我出嫁了，就是婆家的人，以后我还要跟他们一起生活，你多担待点吧。
我找了护工。
夜里，我泪如雨下。
母爱会被消耗完吗?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被唯一的亲生女儿伤得千疮百孔。
我真的，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