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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地下一万米的呼吸第2章 外婆在线免费阅读

三山市火车站。

此时，火车站的大钟摆荡着，时针指向了十二点。车站内的人群像一条条彩色的溪流，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流淌在站台上。他们的脸上带着各种各样的情绪，有的兴奋不已，有的略显疲惫，有的充满期待。每个人的行李箱轮子在站台上摩擦着，发出此起彼伏的咕噜声。

每个人都在为了自己的目的地而奔波，他们的身影在站台的光影中交错着，不知道他们是在离家奔波或者是回家团聚。可是我想起那空空如也的家，那个熟悉的身影却再也没有在饭桌边等我，我的心里就仿佛缺失了一大块。

站在火车站的候车室，可是那六指男人并没有告诉我去哪儿，或者是找谁。正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宋月。她是你在气象局上班的同事，不过她工作的地方是局里的医务室。

她的马尾高高束起，如丝的黑发顺滑下垂，发端垂在前胸，一双丹凤眼里却透露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

她背着一个棕色的双肩包，衣着打扮也同你一样像是要远行的样子。

她为什么在这里？

此时的你也是带着寻找母亲的重任，也不想和她有过多瓜葛，我便悄悄走到了一边。

没想到我刚一转身，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回头看去竟然是另一个气象局的同事——唐思婧。

林感背着一个大的旅行包，拖着行李箱呼哧呼哧地站在她身后，见到我也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

唐思婧和林感就像是一对欢喜冤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林感对唐思婧有好感，偏偏唐思婧就是不领情，像是感觉不到林感的心意似的，老是爱针对他，不过我觉得他俩肯定有戏。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既然已经遇到了，自然还是要打个招呼。

唐思婧听我这一问，眼睛里立刻蒙上了一层雾，随即说道：“川哥，我外婆失踪了。我想去找她。”

我听后一愣，心想不会这么巧吧。

唐思婧接着道：“我前天早上回家的时候她都还在，可是，晚上我下班回去的时候她就没有回家，警也报了，我也找遍了所有她可能去的地方，可是……”

说到这里，她最后竟泫然若泣。

此时林感也接过了话头，挠了挠头道：“川哥，后来我和她在外婆的卧室找到了一张西北地区的地图，青海的海西被划了一个圈，还有许多御寒的户外用品购买小票，我们觉得她有可能去了那里。所以这才到了火车站，准备去找她。”

唐思婧的外婆为什么也在看西北地区的地图？想起母亲在失踪前也在地图上看，我还以为是她想念那个地方，没想到却还有如此深意。有没有可能母亲和唐思婧的外婆都去了那里？于是我也将母亲的事情讲了出来，包括我小时候遇到的那些事情也告诉了他们，毕竟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当然，六指男人的事情我并没有提及。

听完我的叙述，唐思婧肯定的说我母亲一定是和她外婆在一起，因为她外婆在来到三山市之前也去过新疆。接着唐思婧就将我和林感拉到了候车室角落的椅子上坐下，开始讲述起关于她外婆的事情，那也是一段波澜壮阔的故事。

唐思婧的家乡是云南贡山，地处滇西北怒江大峡谷北段，唐思婧的家就在怒江第一湾环绕的小山上。

贡山的居民大多是少数民族，他们各自有各自的聚居区，而唐思婧是汉人能生活在独龙族的聚居区，是因为外公就是独龙族人。不过，外公在母亲小时候就去世了，临终前将自己的半边刀壳佩刀给了母亲，最后又给唐思婧，挂在腰间英气十足。

很久以前独龙族的女性有纹面的传统，现在这种习俗逐渐消失了。加上解放后国家对少数民族的利好政策，母亲才能够离开大山去昆明求学，最后才遇到了父亲。婚后他们定居在了昆明，外婆故土难离，最后唐思婧也被留在了贡山，托外婆照顾。

外婆在她小时候经常在火塘边教唐思婧读书识字，教孩子们唱俄语的《喀秋莎》，有时候还会给唐思婧看她以前的照片，唐思婧记得有张照片是外婆背着个画着五角星的水壶，扎着麻花辫，笑颜如花的样子。她给唐思婧讲的故事有独龙族的故事也有汉族的传说，每次讲故事的时候寨子里的小孩都会跑到唐思婧家的木楞房中围着她，这也是他们了解大山外面世界的机会。

独龙族好客，还会招待素不相识的过路人，只要来到家中都会热情款待，他们认为冷落了客人是一种见不得人的事。那天下着大雨，一个穿着和唐思婧们完全不同服饰的人来到了村寨，当然他受到了村里人的热情款待。

夜里雨停了，月亮爬上了树梢。村寨里的长者邀请所有村里的人来欢迎他，长者与他喝下一杯同心酒，然后各自落座，将猪肉、炒面、烤土豆分给了在座的所有人。宾主尽欢后，客人给唐思婧们讲述了他的故事。

他是一名司机，曾经在大西北跑货运，当时唐思婧并不知道大西北是哪儿，不过她却注意到了外婆神色有些不自然。司机说他遇到了一些可怕的事情再也不敢待在西北了，这才来到云南，在这边跑客运讨生活。

因为开车到这边的时候，汽车坏了，又冷又饿这才来到了村子。长者问他什么可怕的事情能让他从西北来到西南，他的声音有些发颤，举起手挠了挠头，继续讲起了故事，唐思婧记得他的左边手臂上纹有一个“忍”字。

他曾经在新疆跑货运，有一天晚上车辆很少，他独自一人在路上开着车，虽然是一个人，但那条路他跑过很多次了，所以并不会害怕。他哼着歌曲，大概开到晚上十一点多，忽然起了雾，能见度变得极低。

他本想停下来等雾散了再走，可想想半夜三更的在这鬼地方停留也不是个办法，便豁出去大雾中慢慢地驾驶着汽车。大概又开了两小时，雾才开始消散，他才发现自己的车不知道怎么开到了茫茫戈壁之中。

巨大的恐惧包围了他，好在他的车里有指南针，这才找到了正确的方向。大概又开了二十多分钟，他有些尿急，便下车解决，可下车没走两步就被什么圆柱形的东西绊了一跤。

他一边骂一边回头看，竟发现那“圆柱”形的东西，是条赤裸的人腿。那人腿早已风化，光溜溜的，从大腿根部被锐器切断。断口很整齐，如果不是末端的脚，已经很难判断那是一条腿了。

他愣了足足一分钟，下意识地望了望四周，这一望不打紧，他看到在车灯能照到的范围内横七竖八散落着许多人腿，其中还参杂着同样光溜溜的胳膊。四肢早已风化，几乎和戈壁融合在了一起，像是一座四肢堆砌而成的小沙丘。

更为诡异的是，他在这些残肢里没看见一个躯干，当然也没有头颅。他头皮发麻，全身冰凉，木木地爬上车开走了。车子从那些零碎的残肢上碾过，耳边传来呜呜的声音，也不知道是哭声还是风声。

等他开车出来的时候，已然到了白天，虽然起了雾，但他认出了自己在库木塔格沙漠附近的国道上。他有些害怕，额头上已满是汗水，正好还看到了一老一小两个人搭车。他已经不敢独自开车了，为了壮胆，便让两人上了车带到了哈密，刚到哈密就起了雾，他钱都没收就开车去了二手车市场将货车低价卖给了车贩。

从那件事情以后，他只要一看到戈壁就想起那些光溜溜的人腿，所以不能在西北待了，这才离开西北地区来到了绝对不会有沙漠戈壁的云南。

夜凉如水，长者将司机留在了他的木楞房，其余人各自回了自己的家。唐思婧却发现外婆有些心绪不宁。半夜还对着月亮长吁短叹，她的手上拿着一支荧白色的笛子摩挲着，笛子末端还坠着个什么刺绣的东西。

外婆听到了唐思婧的声音，抹了抹眼睛转头道：“孩子，我们离开贡山吧，出去找个好的学校上学，不过在这之前陪我去一个地方看看。”早就在这玩儿够了的唐思婧很兴奋，不过当她上了车，透过车窗回望家乡的时候，心里忽然堵得慌。

车行北上，唐思婧当时并不知道要去哪儿，只知道换乘了很多车，窗外的风景也由绿色的田野转变成了灰黄的戈壁。最终唐思婧们到了一个叫星星峡的地方下了车，外婆告诉唐思婧穿过这里就是新疆了。

唐思婧四处望了望这里并非峡谷而是一个隘口，公路旁边有一些房屋，显得有些荒凉，远处的土山上还有一些破败的碉楼，不过这里有供司机吃饭休息的地方，倒也不算是荒无人烟。

外婆望着星星峡，自言自语地说到这里就够了，明日就回去。夜里唐思婧们留宿在了星星峡的旅店，老板是个右手有六根手指的中年人。可能是因为换了床，唐思婧睡的并不踏实，半夜醒来唐思婧发现外婆不在身边，唐思婧很害怕，可又不敢下床去找她。

突然，一个黑影出现在了窗户上。开始是一动不动的，接着就缓缓抬起了双手，双手好像各持着一把长刀。伴随着唐思婧的尖叫，房门开了，外婆跑进来抱住了唐思婧，唐思婧感觉她的身上有沙子。外婆怀中的唐思婧悄悄在望窗外，哪儿还有什么黑影。

次日，唐思婧和外婆出发回内地，在途中唐思婧敏锐地发现外婆心事重重的。唐思婧们回到了昆明，父母对唐思婧一直很好，对外婆也孝顺。但因为户籍的原因，没法上学，最终外婆带唐思婧去了西南地区的三山市，父母无法辞职，唐思婧还是和外婆一起生活。后来毕业后，她也被分到了气象局上班。

唐思婧讲完了她的故事，我却从中注意到了一个事情，那个旅店老板也是六指！不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吧！我和她的成长经历竟然如此的相似。那有没有可能，六指让我到这里的目的就是和唐思婧碰头然后一起去新疆呢？

见我还在愣神，林感突然道：“川哥，你小时候和父母是在新疆，而唐思婧的外婆也绝对去过新疆，而且你也提及了一个叫星星峡的地方，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去那里找找？虽然说开车进新疆都要路过这里，但是，我有一种直觉，有没有可能你们的亲人相互是认识的！”

我和唐思婧听后都有些诧异，在我记忆中并没有关于她外婆的事情，而且在三山市之后母亲也说没有熟人，可是为什么我们的经历如此相似，她的背后究竟有什么秘密？看来只有找到她才能知道了。

“喂！石川、林感、唐思婧！你们怎么坐在这里？”一个让我有些厌恶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我们三人抬头看去，发现宋月走了过来，在她身后还跟着两个人，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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