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叫岁岁红莲夜

第3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八月初，我在毕业前夕接戏的剧组，在休息时和娜拉打电话，她也在外地拍戏。

我说我通过了关导的试镜，关导通知我这个月月底之前要进组了。

娜拉说好好加油，我相信你。

我说这是一个同性电影。

娜拉说我很放心你不会爱上男人。

其实我想说，我没有把握自己可以演好。

可是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我听见她在电话那头笑嘻嘻的和我说，你要记得想我，等我忙完去探你班。

开工第一场戏是，捍东买蓝雨初夜。

我紧张到不行，我们的剧本只有台词，肢体动作，神情状态都需要我们自行发挥，好处是不受限制，坏处是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发挥。

整个人都是懵逼状态，脑子里一团浆糊。

我不记得师哥古望朔是什么样子了，只记得我无比紧张，手足无措。

关导气的首喊卡，那一刻我感觉我之前大学学的东西我完全不知道怎么用。

怎么办？

我是想好好演好这部剧的，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整个人精神和状态都是恍惚的。

关导对我们两个人说：“我们这部剧，没有名气大的演员，没有大资金支持，你们两个人如果不在状态，那这部片子肯定是砸了。”

我们两个人一个坐在沙发一个坐在床上，相对无言。

我像游离在太空，我的世界与世隔绝一般的寂静无声。

“你们两个人好好对对剧本，好好培养一下感情吧。

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你们两个人同吃同住，形影不离，好好培养默契，并且不能离开这里，一个月以后希望你们能够找到状态，我们再正式开拍。”

关导叹着气走了，轻轻的带上了门。

我拿起剧本，一遍遍的背着台词，看着那些令人脸红的对话，脑子依然是放空的。

“曦之，别逼自己了，休息一会，让脑子静一静。”

我抬头看着他一脸温柔的安抚我的样子，阳光透过窗户玻璃洒在他的脸庞，发梢，身上，他像是被那束光笼罩着包围着，他静静的坐在床对面的沙发上，我看见他脸上细细的绒毛变成金色。

空气中的尘埃在那束光亮中，轻轻的漂浮着，在那个仲秋的午后，阳光依然温暖，风开始夹杂着凉意。

大概是从那个时候我开始喜欢上秋天，如果秋天值得纪念，那一定是因为此刻你带给我的温暖。

没有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的凄清；也没有秋花落尽秋草黄，狄狄秋灯秋夜长的孤单凄冷；更没有一声梧叶一声秋，一点芭蕉一点愁的愁思。

我傻傻的点头，放下了手中的剧本。

“会打篮球吗？”

师哥看着我笑着轻扬眉毛，微微抬了一下下巴。

“会。”

“走，我们找个地打球去！”

“师哥，关导不是说不让我们离开这里吗？”

我怯怯的说。

“唉！

他还是让我们培养默契形影不离呢！

我们一起去打篮球不也是培养默契形影不离吗？！”

他看着我傻乎乎的样子，一把拉过我的手就出了门。

找了个僻静的篮球场，周围没什么人，我们两个人就开始在球场上你争我抢起来，不得不说，男性之间快速拉近距离的方式之一就是一起打球，女性嘛应该是一起聊八卦和逛街吧！

我们在挥汗如雨的抢篮板、投篮、抢球、带球、欢笑奔跑中，一点点熟悉起来。

那年我22岁，我的师哥32岁。

一个青涩少年，一个风华正茂正当年。

那是我们最好的年华，也是我们最好的时光。

没有爱恨纠葛，没有争吵怨恨，也没有形同陌路，亦没有相看两厌..…那时我们可以正大光明的走在阳光下，向身边的人坦荡的介绍彼此。

我们总要度过一个又一个的难关，趟过不知深浅的河流，翻越未曾见过的山岩，穿过荆棘丛林，走过坎坷泥泞、流沙陷井..….你说：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都要了未了的缘，还未还的债。

你说佛家讲前世不欠，今生不见。

你说佛家说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

预知来世果，今生作者是。

你说佛家说，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你说佛家修来世，今生无缘只盼来生。

可是师哥，真的有来世吗？

如果有，真的还有必要再遇见吗？

累到精疲力竭的时候，我们坐在球场旁的椅子上大口的喘气，那时傍晚北京太阳的余辉还没有散尽，栖息在夕阳背景下看落日的鸟儿越来越少了，衡阳雁去无留意。

心跳平缓下来，汗水也干了。

我们笑着走在夕阳里，和脚步匆匆的归人擦肩，走在熙熙攘攘的人潮中，川流不息的车流，嘈杂的喇叭声，路边小贩此起彼伏的叫卖声。

我在形形色色的小摊中看见卖橘子的，忍不住加快脚步到了。

我问“大爷，橘子怎么卖啊？”

摊主老大爷说：“五块一斤，小伙子来多少钱的？”

我说“二十”，话音还没落，大爷说好勒，就开始装橘子。

师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小子，真的不怕牙酸掉也不怕上火，买那么多！”

我付了钱，接过大爷递过来的一袋橘子。

“师哥来一个！”

他摆摆手说：“你吃吧，这个时节的橘子，怕是能酸掉牙，你自己吃吧！”

我笑着摸摸脑袋说：“应该还好吧！”

到了我们住的楼下，走在楼梯上二楼，师哥走在前面。

我提着橘子一路幌悠，一路扒皮吃橘子，妈呀！

一瓣橘子放嘴里咬了两口，我忍不住眉头一皱，嘴巴紧闭使劲的像下撇，酸的我一激灵。

这时师哥己经打开了房门，走进我们的“家”，准备找换洗的衣服去洗澡。

我突然灵机一动计上心来，“唉师哥，你尝尝一点都不酸，我不骗你，特别好吃！”

说着我就把刚才剥开的橘子，分了一瓣递了到师哥嘴边，本来我是想分两瓣，捉弄他的，就是感觉怕太酸了，所以还是迟疑了一下只分了一瓣。

我一脸真诚的看着他，他犹疑的看着我。

“真的？”

他的语气带着疑惑。

“嗯，真的师哥，很甜的！”

我真诚的眨了眨眼。

大概是我一脸真诚，又或者是看我递到他嘴边拒绝会让我难堪，亦或者他也是喜欢吃橘子的吧！

我又拿着橘子晃了晃，他缓缓的张嘴吃下了我喂他的橘子。

一、二..…还没有等我数到三，“文曦之，你丫骗我！”

我回头看见他忙不迭的打着激灵一脸痛苦的跳到垃圾桶旁，吐了。

我笑的前仰后合，哈哈哈，我忍住笑说：“你看吧师哥，我我以为是我嘴吃不出来味道，所以想让你试试，看你的反应我就放心了，我味觉没有失灵！”

他一脸无奈的晃晃脑袋看着我，说：“你可真皮！”

说罢拍了拍我的脑袋。

然后拿着衣服去洗澡，进洗手间之前他回头看了看我说：“太酸了，你少吃点当心你的牙，下次买之前记得尝尝。”

我又不傻，那么酸，虽然没钱但是我也不会为了舍不得钱而毁了我的牙，这无异于给自己上酷刑。

我默默想着，一边又因为成功捉弄了他忍不住想笑。

那天晚上我们去附近吃了饺子，他问我要不要来点酒，我嘴角压着笑，乖巧的点点头。

他一脸笑意的看着我，无奈的叹气，我在他眼里就像是一个小弟弟，调皮，藏不住事儿，孩子气。

晚上睡觉前：“师哥，我睡觉不太老实，要是挤到你，你踹我一脚我就老实了！”

我看着房间仅有的只一张床，不好意思的给他打预防针。

他只是笑笑不说话。

关灯后，开始还尴尬两个大男人睡一张床，没一会我就睡死过去了。

大概是白天又是被关导批评心理压力大，打了一下午篮球又腿着回来，反正不管什么原因，我早早的就去会周公了。

早上我醒的时候，阳光己经很刺眼了，大概十点左右了。

我揉了揉眼睛，舒坦的伸了个懒腰，然后仔细一看，我斜斜的躺在床上，头睡在右边枕头，腿伸在左边。

我一下子坐起来，天呐！

我如果昨晚一首是这个姿势，那师哥怎么睡的。

我一边暗暗自责一边感觉影响师哥休息而内疚。

“哟！

醒了，快起床刷牙洗脸吃早饭。

一会我们开始对剧本。”

他冲我晃了晃去楼下早餐店打包带回来的豆浆油条。

我麻利的起床，洗漱完，乖乖的坐在沙发前，和师哥一起吃早餐。

“我是不是买少了，你吃饱了吗？

要不要再去买点？”

他询问道。

我皱着眉头用力咽下最后一口油条以后，冲他摆摆手。

“师哥下次少买点，我实在吃不下这么多。”

话音未落，我打嗝了，突然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一上午我们都坐在房间那个长沙上对台词。

捍东：你还坐这呢？

蓝雨：什么？

蓝雨：大哥，你去过美国吗？

看着下文是描述事后的场景，我不自觉的脸红了。

捍东：md，什么时候了，这帮欧洲大款还有没有点时间观念了，怪不得他们国家那么穷。

然后起身去洗手间。

回过头来问：你不赶时间？

蓝雨：明早没课。

捍东：大学生？

蓝雨：念建筑。

捍东：念建筑还缺钱？

蓝雨：嗯。

捍东：老家哪的？

蓝雨：东北。

…我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对着剧本，感觉自己的脸烫的不像话。

我羞涩的垂下脑袋，眼神悄悄的瞟了他一眼。

我看不出他的表情，表面上他一脸正常。

我们接着对台词..…“饿了吗？”

吃饭去吧！

他说。

“嗯，好！”

吃完午饭回来的路上，我问：“师哥你有信心吗？”

他答：“我们应该把这部戏演好，信心是必不可少的，如果自己都怀疑自己，进不了角色，那怎么打动得了观众。”

我点点头。

又是对台词。

一遍一遍的过台词，揣摩人物心理。

“师哥”，我轻声叫他。

“嗯？”

他疑惑的回我。

“你能和我说说你对同性恋人的看法吗？”

我说道。

“怎么想起来聊这个？”

他回我。

“因为我身边没有朋友这样，我也没有接触过这样的圈子，所以我很好奇也不太理解。

可是要想演好这个角色，我们是不是应该多了解了解，多走进他们的世界看看他们如何相处？”

我喋喋不休的说着。

他思考片刻后说：“我在这之前演过一部同性电影，对他们的了解比你稍微多一点。

我对他们的看法就是，不理解但是我不反对，人生是自己的，路怎么走轮不到旁人置喙。

没有人想成为异类，想来他们只对同性有感觉，难不成我们要剥夺他们的人权吗？

他们被世人唾弃不能行走于阳光下，他们宁愿遭受这些唾弃和区别对待，如果取向可以轻易改变，他们也不愿意过的这么艰难吧！”

我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如果我戴着有色眼镜去看他们这个群体，不能真心的站在他们的立场想问题，我知道可以演好这个角色吗？

爱情只能发生在异性间吗？

同性就不能有真挚的情感吗？

我在心里默默想着。

爱情，究竟是什么的感情才是真爱？

是飞蛾扑火般的奋不顾身？

还是一辈子认定一个人不管世事如何变迁，永远坚定不移的选择她（他）？

对于二十二岁，才刚刚恋爱三个月不到的我来说，属实有点超纲了。

是我和娜拉那样，性格迥异互相吸引，就是真爱吗？

真爱怎么证明呢？

用时间？

金钱？

诱惑？

还是生命？

如果真爱需要证明，需要满足哪些条件？

如果真爱不需要验证，那么你凭什么认为你以为的真爱就是是对方眼里的真爱呢？

那一夜，被自己绕晕了。

我大概不是睡过去的，是晕过去的。

小说《谁叫岁岁红莲夜》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