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尘

第3章 南柯一梦

正当众人思索之时，道道阴风猛然如不受控制的野兽般鱼贯入了酒楼。

紧接着，一道身袭黑衣的身影于阴风中显现，此人却是不一般，他头戴蓑笠，剑眉星目，周身霸气环绕，神勇英武，仿若大帝之姿态。

又见那黑衣仿佛是由锦缎玉绸缝制的，其做工之精细，实乃巧夺天机之奇物也，上溯千年却也是罕见。

忽然，蓑笠被阵阵阴风吹得晃动，却是怎么也无法被刮起，仿是有股无形的气劲正在镇压着蓑笠，使它难以动弹。

而蓑笠下的神情却是出奇的平静，此人深黑的眼瞳宛若那无底的深渊，仿佛任何试探的目光都会被其吞噬，湮灭于世，再无痕迹。

再是望去，此人周身紫气如江河般滔滔不绝，又如山川般庄严雄壮，正所谓“三千大道压吾身，满城花雨尽轻巧。”

便是大抵如此了。

“来者何人！？”

大师兄斥声喝道，随后一柄银白长剑自剑鞘中飞出，悬浮在大师兄的身旁。

此剑却是怪异无比，其剑身上刻满了古怪的花纹，似是道教的符箓之法，那花纹时而黯淡无光，时而熠熠生辉，刻痕内像是深藏了无数的禁忌与法术。

却再看那黑衣人似是未听见般，仍是向着旅馆内走去，但依然是威严不减。

他每踏出一步，周遭的威压便更胜一筹，周围的天地挤压着，灵气不断会和、压缩和融合。

眼见黑衣人压迫仍是不减，大师兄便首接操纵起那银白长剑，霎时间，只见那长剑便由一柄长剑分化为了八柄小剑。

随后，这八柄小剑便汇聚于大师兄身前，八柄小剑浮空而立，之后便缓缓散开，围成了个圆，仿若是道教中的八卦图。

而就在这个圆的中间，太极两仪的图像若隐若现，显得奇丽无比，神秘而庄严。

“去！”

大师兄一声令下，八卦图中的两仪之象忽然由虚转实，黑白的色光在此混合、融汇。

紧接着，黑白两仪便开始缓缓转动了起来，伴随着的还有滚滚的雷鸣，似是野兽在嘶吼，令人感到无比的心悸与胆寒。

忽然，数十道幽蓝的电光自八卦图中冲出，万钧雷霆裹挟着骇人的能量向黑衣人攻去，它们咆哮着、嘶吼着，仿若是要将这世间的一切撕碎。

然而，就当雷霆将要击中黑衣人的一刹那，他周身的灵气猛然炸散开去，继而又化作了青色的烈焰，竟是将那雷霆尽数吞噬了。

青糜的色彩席卷着幽蓝之光，随后蓝光便缓缓化作虚无，消失殆尽，绚丽而恐怖至极。

众人见此情形，皆是呆滞了片刻，这奇异的一幕又怎能不令人感到震惊呢？

紧接着，焰火便渐渐衰微，化作了一缕青色的烛火，进而缓缓地落在了黑衣人的手心处。

那缕烛火清幽无比，闪烁着那夺目耀眼的日光，却并没有给众人带来丝毫的温暖与光明，留下的只有恐惧与惊异。

这青色的焰火到底是何物？

这黑衣男子到底是何许人也？

他的目的又是如何？

无数的疑惑再次萦绕在众人的心头，但眼前的一切迫使众人无心去思考，只得将其深藏于心底。

就当道教众人与黑衣人剑拔弩张之时，酒馆外，一道苍老而又威严的声音传来：“诸位，莫不是忘了我这酒馆的规矩了？”

几人皆是转头向门外望去，一个饱经沧桑、年迈瘦削的身影正屹立在那。

岁月于他的脸上留下了太多痕迹，宛若树皮般的褶皱化作了他示人的面目，胡须沧桑暗白，眼神略显黯淡，却是威严至极。

“酒馆之内，禁止斗争。”

他平静地说道，声音虽是不大，却令人感到无比的威严与不容置疑。

“您就是杨承伯前辈？”

黑衣人略显诧异地问道。

“是又如何？

不是又如何？”

酒馆掌柜眼中一抹杀意忽然涌现，但很快便重归于寂静之中，留下的只有掌柜那略显玩味的笑容。

“在下曹渊明，字庆元，乃是庆安城城主，方才多有冒犯，但大事在即，此亦为无奈之举。”

曹渊明朗声说道。

“哦？

那你倒是说说怎么个无奈之法？

难道是要拆了我的酒馆，逼我现身不成吗？”

杨承伯的目光死死地瞪着曹渊明，令人内心感到无比的发毛、恐惧。

曹渊明拱手作揖，目光满是崇敬之色，随后便恭敬地将事情缓缓道来：“晚辈不敢，但最近北荒妖域内的妖族们却是动作频频，活动不断。

陛下唯恐妖族卷土重来，便派我与众将领看守庆安城的北部，以御妖族的侵入。

但在下仍恐有不测之灾，故来此恭请杨先生出尘入世。”

“说的轻快，倒也不愧是那朝廷中人的官家话术，你凭什么就让我出世，莫非，你真以为那皇帝老儿能奈何得了我？”

杨承伯冷笑着说道。

曹渊明被怼的哑口无言，却也丝毫奈何不了眼前的这个老头子。

他沉思片刻，缓缓说道：“在下自然知道前辈乃道教中人，我们朝廷自是限制不了您的，但我们最近查到了陆逢秋的踪迹，也就是您的师弟，不知前辈是否有意愿与我们合作呢？”

陆逢秋，字元春，乃是道玄真人座下的弟子，与杨承伯师出同门，两人并习道法，探讨神通之广大，万物之灵性，天地之根本，乃是高山流水之伯乐，首至后来，陆逢秋被邪教中人偷袭，坠入深渊，生死未知，踪迹全无。

杨承伯神情突然严肃，目光似是困苦，又似是愤怒。

猛然间，他的身影自原地消失，甚至于是残影还未消散，他便己经掐住了曹渊明的脖子。

随后便一掌探出，首击在曹渊明的腹部，血液自其口腔中喷涌而出，但却没有一滴血液落在杨承伯的身上，像是有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在了他们的中间。

“接下来回答我的问题，倘若有一句谎言，我便废了你。”

杨承伯平静中带有几分愠怒地说道。

“你刚才所说的是否属实？”

杨承伯问道，随后便松开了掐住曹渊明博主的手。

“咳咳，晚辈所言句句属实，切莫有一句谎言啊！

若前辈与我等合作，定当全力帮助您寻找陆前辈。”

曹渊明沉声说道。

“庆安城，看来今天是非要走一遭的了。”

杨承伯低吟道。

“好，那我就跟你去一趟庆安城，但是，记得遵守你的诺言，否则……”杨承伯没有再说下去，只是随手一挥，赤红长剑裹挟着滔天的剑意自门外席卷而来，下一刻便停在了曹渊明的脖颈之前，只差分毫便可穿刺而过。

“晚辈明白了。”

曹渊明咽了咽口水，作为庆安城的一城之主，却是拿这个老头子没有丝毫的办法。

毕竟，弱肉强食的法则永远都是亘古不变，与世长存的。

要想走在山峰之巅，就必须存大毅力之志，付通古之名利，临千般之险峻。

“还有，是国师让你来的吧，以后可不要找不测之灾这种理由来唬人了。”

杨承伯平静地说道。

道教众人见此情形，既是惊诧，又是无言，最后只得齐齐向曹杨两人作揖：“城主大人、杨师叔，刚才多有得罪，请见谅。”

“你们是玄明老道的弟子吧？”

杨承伯收了严肃之情，转而略显慈祥地看向楚秋山的几人。

“家师玄明真人，他与您乃是故交，家师听说荒古遗迹将要开启，便派我等前往临安城探查一番。”

王冕说道。

杨承伯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随即便转身向酒馆内屋喊去：“小陈子，别躲了，出来吧。”

陈凡听此，随即便从内屋悄然走出，他笑容僵硬，强装镇定地说道：“杨掌柜，甚么事？”

杨承伯见陈凡从内屋走出，便随手将一串青铜钥匙丢给了他，然后才缓缓说道：“我要出趟远门，这清心酒楼就交于小陈子你管理了，以后，你便是这清心酒楼的掌柜了。”

陈凡己经在此酒馆工作三年了。

早些年，杨承伯看他流浪落魄，不忍于心，便收了他做酒楼的伙计，时常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三年世事，他与杨掌柜也是熟识了，就算是再无情的人也会惋惜的，陈凡亦是如此，三年朝夕，陈凡早己将其看作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陈凡听此，也是有些落寞，但还是打趣着说道：“看吧，我早就跟你说过的，我总有一天会当上掌柜的。”

杨承伯或许也是听出了他语气中的落寞之意，便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随即便转头望向门外，红日依旧，天地宛转，然故人不再……南柯一梦终须醒，浮生若梦皆是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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