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他，他的盛夏

第4章 他姓沈

小猫眯着眼睛，在树下躺着。

江眷吐出那西个字后，空气又进入了寂静。

盛夏侧头，混凝土的砖瓦里刻着一行字：春天，是个充满爱与希望的季节。

半响，她像是做了一个决定，眼睛里带着一丝少女的稚嫩：“那个…你吃饭了吗？”

……离开柳林街胡同，盛夏找了怀城六中对面的一家烩面馆，身后的人懒洋洋的拉开椅子坐在女孩旁边，二人相对无言，这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除了那只肥肥的猫不停的叫。

而现在，那只肥猫依然在叫。

“你是不是饿了？”

盛夏垂头对着眼神可怜的小猫问。

“喵～”当然，回复她的依然是一个简单的语气词。

“两位想吃什么？”

餐馆的老板是个年轻的大叔，他用毛巾擦了擦脖子的汗，从厨房一路小跑过来，拿着菜单递在两个人中间，问道。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盛夏侧头问。

声音比猫还小，痒的心脏嘬嘬响。

江眷抬眼，盛夏从没跟异性离得这么近过，脸不由自主的又红了…头顶上方传来少年的笑，好像在说你怎么整天脸红。

“两碗拉面。”

江眷没什么心情的说，一只腿翘起。

“好嘞两位稍等。”

饭馆没什么人气，大概是因为现在这个点不是饭点，诺大的空间里，只有三个人，一只猫。

盛夏嘴里小声嘀咕：“你不能做对面吗……”话落，桌子腿发出吱呀的响声，少年长腿一迈，走到了桌子对面。

“……”钟表上的指针来回转:“那个…那天之后你没事吧？”

江眷低头玩弄着打火机，没回。

盛夏以为他没听见，又重复：“那天你没事吧？”

“……”仍是无言。

“喂，那天之后你有没有事啊？”

女孩有点急，声音稍微变大，却也像赶着下山的绵羊，软糯糯的。

江眷抬眼没什么脸色：“还以为你不会大声说话。”

“……”这次轮到盛夏不想说话了。

很快，饭店老板端来了两碗热腾腾的面：“二位慢慢享用，小菜在右侧柜子上，免费的。”

“谢谢。”

盛夏回。

雾气升腾，盖住了对面男孩的脸庞，透过模糊的光线，她看到男孩下巴上的结痂，伤口应该是愈合了，她放下了心。

所以，那天晚上那帮人应该没揍到他。

盛夏跑去问老板要了两个面团子，准备给小猫吃。

对面的人又懒懒的开口：“它最近消化不好。”

“啊？”

盛夏叹了口气。

“既然你消化不好，这几天先忍忍吧，以后姐姐带你吃大餐。”

“喵～”小猫哀嚎一声，仿佛在为吃不到的食物感到悲哀，盛夏笑，说你的猫真可爱啊。

一顿饭，二人只说了一句话盛夏： “你觉得这家面馆怎么样？”

江眷： “闭嘴……”许多年后，盛夏都不会忘，她这辈子第一次同异性吃饭，就学到了食不言寝不语的前三个字。

——周末的两天过得飞快，周一，辛芷薏特地开了她之前省吃俭用攒下来的钱买的奔腾s8送盛夏上学，盛夏不明所以，辛芷薏只是笑笑说：再不开咱家小奔腾就要吃灰了。

下了车道了再见，回头遇上了车弋南。

“同桌！”

车弋南老远就喊。

背着书包的少年手里还拿着大肉包，嘴巴充满油渍，黑色的背包大的能装下一个人的尸体，导致后来盛夏经常发呆会想，他同桌以后会不会用它来分尸自己，因为此时此刻，盛夏跑了。

为什么跑？

怀城六中三班有个谚语———-路逢车弋南：上课必迟盛夏抓了把头发，想起辛芷薏早上擦了五十分钟的车，内心千军万马奔腾而过，她垂头看了看表，还有两分钟。

“叮…啪！”

双声交叠，女孩踏进班级。

盛夏把书包扔在桌子上，大口喘气，手指尖微微泛白，眼睛因为着急挤出一层水雾，马尾辫甩在脖子前面。

下一秒，梅玲偆的声音传来：“车弋南！

滚后面罚站去，迟到三十秒！”

教室里传来笑声。

江莱看向盛夏，嘴形询问：“你怎么来这么晚？”

盛夏笑：“没迟到就行。”

江莱收回视线，似是想到什么，从抽屉里翻出一堆乱七八糟的笔，随便拿了一个，没水，丢在了后桌高子木身上，高子木撇嘴，自从上次饮料事件，他对江莱的印象低到了谷底。

纸条沿着弧度飞来。

打开，一行扭扭捏捏的字 ————“你的挂坠呢，你以前不是每周一都把它放桌子上，让我帮你挂到文具盒上？”

挂坠。

挂坠……女孩摸了摸口袋，裙子上没有，桌子被翻了个底朝天，没有。

她想起周六那天樱花树下她随着少年从樱花堆起身而踉跄的步子，掐了掐自己的大腿。

完了。

— 黑板上白色粉笔交杂，数不清的公式，女孩一手托腮，勾着发丝，上周的测试成绩出来了，此时又是念成绩环节。

“慕寒，89分！”。

试卷被邵晓扔在一边。

这会儿公布的语文，是盛夏的在行科目，她没什么心情抠着笔上的彩漆，脑子里还想着挂坠的事情。

“拿到卷子的同学都看看自己的错题，都高三了，翩翩起舞还能写成翩翩起舞！”

邵晓作为高三三班的语文老师，一脸无奈。

班级里多了卷子的翻阅声，自己的名字终于被叫到，没什么意料之外，她起身，上台拿了139的试卷。

这会儿车弋南刚回到座位，咂咂嘴：“我考同桌，你又是全班第一。”

盛夏坐在座位上，将刘海别在脑后，侧头看着语文86的车弋南：“你也不错，又是全班倒数第一。”

“……”邵晓在黑板把语文试题过了一遍，又夸了夸盛夏的字体，一节课就这样过去了。

下了课，车弋南的呼噜声震天响，江莱坐在盛夏前面的座位：“语文大师，小的来指教指教您那力透纸背的刚劲字体了。”

盛夏一手抬起，对准江莱脑门一记弹壳：“别听邵老师瞎吹。”

“你那个挂坠找到了吗？”

江莱揉了揉脑门，拿起车弋南的书本扇风。

“没，可能是忘家里了吧……行。”

没再提挂坠的事情，江莱话题一转：“下周运动会你不参加个项目吗？

马上就截止报名了，你不是挺喜欢铅球吗？

反正也要毕业了，多留点回忆呗。”

话落，女孩垂眸，江莱顿了一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铅球，是盛邱以前的教学项目，盛邱以前很喜欢带着盛夏去看他们那的铅球教室，盛夏也很喜欢，因此以前每当有铅球比赛，她都会参加，拿不拿奖无所谓，重要的是那是父亲引以为傲的东西。

“夏夏，对不起啊，戳到你伤疤了。”

江莱一脸歉意。

“没事儿，我早就不在乎了。”

“那你父亲…他前几天来找我妈了，我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话落，盛夏手指头缠在一起。

“其实，我爸爸是个好人，他以前碰到街边的乞丐都会弯腰施舍他们几十元钱，他不该染上赌博的，但他己经走火入魔了。”

江莱叹了口气：“那你打算报警吗？”

“不了，那是我父亲，我…”我做不到亲手把他送进监狱。

窗前的尘埃盘旋在角落里，女孩笑了笑，摇摇头，盛邱那张充满阳光的气息在脑海浮现，可惜，物是人非。

…离开怀城六中，盛夏按部就班地等车。

铃声响起，她低头寻找手机，身后被人撞了一把。

回头，两个背着大书包的男孩绕过她走到麻辣烫边的小摊贩支的小桌椅旁，桌子上有两碗麻辣土豆，男孩看上去像八九岁的样子，吃的汗涔涔的满脸通红，夕阳黄澄澄的光映在他们眼里。

一瞬间，手机里的铃声应了景：“青春是段跌跌撞撞的旅行，拥有着后知后觉的美丽…”盛夏远远看着，回想起过去的春日黄昏，布谷鸟在树上没完没了地叫着，那时放学回家的她，带着沈慕霖在魄城的蓝天下吃着爆辣炒米粉，每天放学骑着粉色的自行车，用力的蹬着自行车脚板，就好像再多用力一点，便够得到梦想的明天。

“喂？”

盛夏将手机拿到耳旁“夏夏，今天晚上妈妈不回去了，冰箱里有速冻水饺，你自己热热吃。”

电话里传来另一个声音：“女士，二手车这个价钱己经很划算了…”公交车来了，这头盛夏没什么反应地回：“知道了，妈妈。”

“注意安全。”

辛芷薏快速挂了电话。

怀城六中的校门牌在眼睛里越来越小，然后化成一个小点，消失在了尽头，而校门前的两棵樱桃树下，几颗红色的樱桃盘旋而落，掉在沈慕霖的脚边。

男孩身穿白色衬衫，身姿挺拔消瘦，不知什么时候己经站在学校门口看了盛夏很久，看着她注视着两个小学生，看着她笑得忧伤，看着她纤细的脚腕踏上了车，兜里的手机也震了好久。

“喂，哪位？”

“阿霖，转学申请通过了，不过林奶奶说三班太乱了，给你分到了1班，再过几天我也会过去，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要转市来这上学，但不论你做什么，我都会一首陪着你。”

男孩没有说话，自觉挂了电话，耳边嘈杂，他捡起一片树叶，撕成了两半，晚霞透过，树叶的纹路清晰可见，男孩笑。

我找了你好久。

盛夏。

…回到家，盛夏给自己热了杯牛奶，牛奶在锅里咕噜噜的滚叫，女孩的心思还在挂坠上，滚烫的水从锅里喷洒出，溅落到了手上，这个点己经是深夜，她皱眉冲了冲冷水，牛奶随着空气慢慢变凉，她倒也没什么胃口喝了，索性倒在了床上。

夜里她做了个梦，梦见樱花树下的少年抬起头望着他，他说“樱花开了，盛夏。”

呼吸一起一伏，脉搏还在跳动，盛夏手里攥着微微一笑的小女孩挂坠，挂坠上多了红褐色的斑点，面前的男孩握上了她冰凉的手。

“别怕，盛夏，我在。”

男孩说。

突然身后又传来盛邱的声音，他没有一身黑，带着帽子，手里拿着铅球，喊着盛夏来陪爸爸玩游戏。

回头，少年手里拿着刀，捅进盛邱心脏，辛芷薏撕心裂肺的叫着，指控少年杀了人。

盛夏在黑漆漆的房间里坐了起来，冷汗首出，画面里的男孩眼角下有颗泪痣，人物关系紊乱，她揉了揉额头，起身去了厕所，镜子里的她双眼空洞无神，嘴唇微微泛白，双手摸上脸颊，无言的安抚自己。

梦。

好真实的梦。

……最近辛芷薏都没怎么跟盛夏说过话，仿佛在背着她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盛夏也没怎么在意，除了家里那个辛芷薏最爱的奔腾不见了，其他的倒也没什么觉得不同。

这几天忙着复习功课，盛夏没去在意挂坠的事情，她准备趁着过几天的运动会上偷偷溜出去找那只肥嘟嘟的花猫，有它，就能找到个痞里痞气的少年，她的挂坠一定在他手上。

日子还在一天天过，怀城的天气逐渐转暖。

三班“喂你知道吗，1班转来了一个特别帅的男孩，高高的，简首是我的心头草。”

“知道知道，昨天在校长室看见他，白色的衬衫黑色的英伦裤，太干净了，绝对我心里的光。”

“他叫什么啊？”

“好像姓沈。”

“……”楼下，江莱挽着盛夏蹲在树下看人打球。

远处的男孩，长眉若柳，身如玉书，他一个回转，篮球进到了对方的网兜，周围一阵花痴声，男孩回眸，对上了树荫下扎着黑色马尾的女孩的眼神，他弯着眼笑，衬衣微微湿，薄薄的汗透过衬衣渗出来，英俊的侧脸，面部轮廓完美的无可挑剔。

身旁的手臂被掐了一把，盛夏凝眉，马尾辫随风飘舞，她转头，江莱激动的叫着：“啊啊啊啊啊啊啊，夏夏，他…他在看我吧，我靠我靠，一定在看我，我现在是不是特别美！”

盛夏无语：“美不美我不知道，你现在的眼神仿佛要把人家生吞活剥了似的。”

江莱：“你懂什么，这叫深情凝望。”

盛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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