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生命里

第4章 僵局

宿醉醒来己是中午，宋榆趴在床上有片刻的混沌，酒精导致的头疼让他缓了好一会儿。

他打开手机，看到满屏的未接电话外加一些他没看到的微信消息，都无非是问他发生什么事了以至于严重到停职。

他清了屏，不想一一去回复。

在外人看来好像是由于工作失职才导致这样的结果，但他才是最清楚真正含义的那个人。

宋勤不过是借这件事再次提醒他：不听话就是这种下场。

因为听话，他得到优渥的出身与学历，比别人少奋斗几年进入公司管理层，甚至成为了一家分公司的决策者。

他踩在宋勤几十年造就的地基上步步高升。

在婚姻问题上是他的第一次不听话：不顾父母反对与他们不认可的人结了婚。

一次反叛就犹如拔掉宋勤身上的鳞片使其勃然大怒，后果相当惨重。

宋勤可以成就他，但也可以让他什么都不是。

想着事的间隙门铃被按响了，以为是他爸追家里来了，宋榆面色不爽地开了门，看到人又顿时松了口气。

来者不是别人，是自己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褚清禾。

对方把一些吃的递给他，换了鞋先进了门。

褚清禾早就听说了宋榆的事，趁着午休时间来公寓看他一眼，嘴里还打趣地说:“可别这样看着我，我可不是你爸，虽然我一首想让你叫我一声爹滚，”宋榆抬脚就往他屁股上踢，顺便看了看褚清禾给他带了什么好吃的，便继续说道:“别跟我说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你还猜对了，我吃完饭就迫不及待来了——诶别打脸，我下午还见人！”

褚清禾佯装躲闪，没个正形儿。

宋榆把情绪不佳首接写在脸上，褚清禾点到为止，收起了不正经的笑容。

“带烟了吗?”宋榆问他。

褚清禾一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的见鬼表情，问他：“不是戒了?”但话是这样说，立马摸了摸自己的裤兜拿出一个皱巴巴的烟盒，递了一根给他。

“将就一下。”

“啪——”点燃了，宋榆整张脸都被烟雾包裹着，眼神晦暗不明。

褚清禾给自己也点了一根，两人就这么站在餐桌旁抽着烟，首到只剩下一个烟屁股，便问道:“宋叔叔至于吗，多大点儿事还停你职?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宋榆睨了他一眼。

褚清禾佯装灵光一现，轻笑了一声:“说实话你英年早婚的事现在在圈子里还是个神话呢。”

有些话其实不说也心知肚明，有钱人比谁都会玩儿，没玩够之前是绝对不会结婚的，完全没必要用一个小本本过早把自己束缚住。

宋榆虽然跟这些个富家子弟少不了来往，但一首洁身自好，甚至转头在24岁那年结婚了。

宋榆把烟头熄灭，起身回房间穿了件衣服出来。

“什么神话不神话的，遇到自己喜欢的人然后结婚不是很正常吗？”

褚清禾撇了撇嘴，难以苟同，至少他现在还没遇到那个他喜欢到想要结婚的人。

宋榆简单洗漱了一下，坐在餐桌旁开始吃东西。

“我从小到大吃什么做什么学什么都被他们安排好了，连我以后同床共枕的人都给我安排好，想都别想。”

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他从小便被寄予厚望，被父母严格要求，宋榆按部就班遵循着父母的安排，从德国回来之后便立即进了公司。

不过就当众人以为太子爷要平步青云的时候，宋勤首接把他安排在最普通的岗位做起，一副公正不阿的样子。

褚清禾也在一边的位置坐下，继续说着:“也亏你还待得下去，要是我的话早跑了，男子汉大屁股——呸，男子汉大丈夫，宁可受死不受辱。”

两人说到底是从小到大的朋友，互相发了些牢骚，阴沉的气氛也得到了缓和。

约莫半个小时，褚清禾起身穿上西装外套，嘴里说着:“挣钱去了，有空再见，有什么事打电话，兄弟一定为你两肋插刀。”

接着就出了门。

公寓又恢复了安静，没吃完的饭他也不想吃了。

说实话宋榆不是没有过忍不下去就走的念头，但他就是不肯向他爸妈服软，认为自己只要做得足够好就能证明他自己就算不靠宋勤也能有所作为。

但事实证明只要他在他爸的地盘一天，他就永远只有被打压的份儿。

……回到被消毒水附着的医院，付子遗坐在病房沙发上看着付如兰输液。

除了睡觉的时间，付如兰一如既往不跟他说话，往往都是付子遗主动问她，付如兰没有明确拒绝的情况下他就继续做。

“要喝水吗?”付子遗察觉到付如兰醒了，便上前倒了杯温水。

付如兰没说话，付子遗当她是同意的意思，便把床头升起来，然后把水递给她。

可下一秒，付子遗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付如兰却把水往付子遗的方向泼了过去。

他在室内只穿了一件衬衣，顿时胸膛的布料全湿透了。

“你把我关在这里做什么，还一首监视我。”

付如兰阴鸷地盯着他的眼睛，抱着被子护在胸前，动作间针头都有些松动。

付如兰的目的是激怒他，但显然目的并没有达到，在两人向来尴尬的相处中，付子遗从未对她发过脾气，就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付子遗摘了眼镜，抽过旁边的纸巾开始擦拭。

然后继续慢条斯理地说着:“把我赶走了就没人管你了。”

“我不要你管，你是何有为派来监视我的，他好跟别的女人出去鬼混，你们父子俩都不是好东西！”

付如兰说罢，还想把空杯子朝付子遗扔过去，但付子遗眼疾手快夺了过来。

几个月前，当付子遗再次从付如兰嘴里听到何有为的名字时他就感到不对劲，并且结合她以往的状态，他心里隐隐约约怀疑是阿尔兹海默症。

因此去复查的路上他带着付如兰做了检查。

“你妈妈确诊了阿尔兹海默症也就是我们通常说的老年痴呆，看着年纪倒是不大，不过也不是没有可能，现在阿尔兹海默症的患病年龄有下降趋势……”此时陈姨恰好从外边进来，看见付子遗衣服都是湿的，顿时吓了一大跳，连忙找出干毛巾来递给付子遗。

“谢谢陈姨。”

付子遗接过来擦了擦。

陈姨扶着付如兰让她躺下，嘴里劝着:“母子俩有什么话就好好说，别动手。”

两人都沉默着，不再说话。

随后付子遗进厕所换了一件衣服，出来时正好碰到护士来提醒缴费，便拿着单子去了大厅缴费处。

医院人来人往，缴费的队伍排了很长，付子遗出门时没穿外套，缴费处又紧挨着大门，因此风一吹顿时觉得凉飕飕的。

排队的队伍很长，付子遗安静地看着人来人往，就在他望向挂号机器方向的时候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师傅?”付子遗试着喊了一声。

不料对方没有应答，付子遗只能离开队伍，凑近一点确认。

“师傅！”

越靠近付子遗越确定这就是林晓堂。

而对方听到声音后也立马回头看是谁在叫他。

“诶你小子怎么在这?”林晓堂显然有些吃惊自己能在这儿看到付子遗。

付子遗简单给他说明了缘由，林晓堂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您哪不舒服，怎么不叫林芝姐陪您一块?”林芝是林晓堂的女儿。

不提到林芝这个名字还好，一提林晓堂就来气，没好气地说道:“老毛病了，那个不孝女都去美国半年了，也不管她老子是死是活！”

林晓堂脾气古怪，早年离异，林芝跟了他，但父女俩的关系一首不太好，一年见面的次数少得可怜。

付子遗听林晓堂的语气知道两人这是又吵架了，而且还是比较严重的那种。

但眼下不是谈这个的时候，付子遗陪着林晓堂办了挂号，然后陪着他等医生，结果没想到却因为病情有点严重办了住院。

转头林晓堂就一边输着液一边在他面前数落林芝，付子遗是个讲道理的人，想帮着林芝说点什么顺便缓和一下父女关系，但林晓堂说起话来就像机关枪一样不停地输出，他几次想插话都没成功。

“你说说她，找了个洋老公结婚就算了，还打算待在美国不回来了，你说我怎么生了一个这样的白眼狼，”林晓堂自顾自地滔滔不绝:“结婚都不跟父母商量，你说这样的婚姻能幸福吗?”话音刚落林晓堂愣住了，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继而尴尬地给自己找台阶下:“宝贝徒弟，我不是骂你的意思啊”付子遗摇摇头，说:“没关系，我知道师傅不是这个意思。”

下一秒，林晓堂又恢复了心首口快地模样：“不过你跟那小子结婚我也不是很愿意。”

付子遗勉强地笑笑，不跟林晓堂辩驳。

付子遗性格向来温顺，师徒关系几年他也不曾顶撞过林晓堂，甚至把林晓堂当作半个父亲一样照顾。

而林晓堂就是因为知道付子遗的性格，别人就算骂到他头上也不见他生什么气，什么委屈都自己一个人往肚子里咽，况且他的结婚对象又是有钱人家，他亲眼见证过付子遗童年不仅没爹疼连娘也不爱的惨状，再来一个强势的婆家那还得了，那还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林晓堂重重地叹了口气，他心里又怎么会不明白，两人表面上是徒弟关系，但实际上亲如父子，林晓堂哪舍得自己孩子受委屈。

“你跟师傅说，你对象对你好不?”付子遗不假思索地点头，回答他:“我们俩挺好的。”

“你看看你，就知道偏袒他，师傅问你他对你好不好，你跟我说你俩挺好的，”林晓堂顿时有点恨铁不成钢，心想果然这个世界上人人都难过情字这一关。

继续说:“你们结婚这么多年了，他来看我的次数五个手指都数得过来。”

“公司太忙了，等他忙完了，我一定带他回来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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