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拓

第3章 此生会被注视着

理想，我并没有这个东西，我只是想过得更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我知道，谁都有向“更好”伸手的权力。

…“哈呼——哈呼—”顶着乱糟糟头发的他孟沙一边放慢脚步走在土路上，一边捂着胸口，喘着气，努力调整着呼吸，快要栽倒了一样，这副身体弱倒没有什么，毕竟从来没有落下过任何疾病，只要努力锻炼，自然能增强体魄…但是，我的意识对于这副身体来说好像太危险了。

从身体里传来的诸多危险信号都被我下意识忽略掉了…原本早就该停下的吧…要是真把自己累死在这里，那可真是闹大笑话了…大腿小腿上传来的，隐隐约约的抽搐感让他不能停下脚步，只能缓步而行，肺部与心脏传来的绞痛感让他皱紧眉头，只能轻轻的吸气呼气，贫血了吗…眼前一阵又一阵的黑了下来，他左摇右晃地走着…想不到啊，失败来的这么快，哼哼哼…心里默念着安慰自己，同时做着规划，没事的，一点一点来就好…一点一点…下次跑步还是规定个起点终点吧…我现在还在长身体，运动量不能太大，影响了身体发育就得不偿失了…一步又一步，脚底的光土路逐渐“长”出些嫩草鲜花，孟沙一摇一摆，随时都会倒下地一样…嘭——，他被人扶住了，“你怎么了？

不舒服吗？”

抬不起头看路的孟沙忽的被前面来人扶住，再也坚持不住，双腿失去知觉，彻底没了力气，斯斯喘气的他努力抬起头，对上了一双白茫茫的眼睛…“哎呀，没事吧！”

男子温柔的面容，温和的声音，温暖的怀抱，像是一个人形的避风港一样，虽然陌生，却能让人感到安心…“是累到了吧？

喘得这么厉害…”孟沙现在没办法说出话来，只能靠在对方手臂上喘着气…“稍微坚持一会儿啊…”那人扶着孟沙坐到地上，又取下背上的行囊，往里面摸索着东西，取出个小瓶子，倒出里面的药丸，喂到他的嘴里。

“吞得下去吗？

这是我自己做的药，你看，没有毒的…”他又倒了颗自己吃下去。

孟沙看到后稍作犹豫，才将那颗药含入嘴中。

…一阵后，孟沙勉强着开口了…“叔叔…您是……”听到他发出了声音，男子也放下心来，解释道，“对不起啊小朋友，叔叔我看不见东西的，但我学过点医术，刚才听见你的声音有点不对劲，感觉你很危险就擅自把你拦住了…”这个人是谁…虽然毫无根据，但他，绝对不是凡人…“没有没有……谢谢你，叔叔。

那个药很贵吧…”他一边应付着，一边揣测着…他到底是谁，什么目的？

为什么会找到我？

不会杀人的事被发现了吧…“啊~，自己做的，不用钱…你可真懂事呢~”他笑着摆摆手，顺便夸了夸对方。

孟沙一边起身一边道谢，“叔叔…我只是累着了，休息了会儿好多了，还有谢谢你的药…没事没事…不过是怎么回事啊，你把自己累成这样？”

要走吗？

不…这个人说不准……作下决定，孟沙如此说起，“我的身体太弱了，连帮家里干点活儿都做不到，所以，我想锻炼下身体，但好像有些太勉强自己了，然后就累成那样了，很好笑吧，哈哈哈~”对方虽然是个盲人，但那双白茫茫的眼睛却依然注视着孟沙，听完原因的他仍然和煦如春风似地笑着，轻轻拍了拍孟沙的头，平静地问道，“你，撒谎了吧？”

孟沙听到，脸色顿时愣住，对方却继续开口，“别看我是个瞎子，但我的耳朵可灵了，你刚才的话，用了说谎的声音哟~不过我不怪你，你肯定也有你自己的原因吧…”孟沙这下彻底确认了眼前这个家伙绝不是个单纯的残疾人…这家伙……“我小时候也经常跟大人撒谎，哈哈哈…”干笑两声后，又继续问了起来，仿佛是在审问一般…“所以，究竟是为什么要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呢…？”

他又继续问道，仿佛接下来的谈话会决定一些事情…这个人…不，他真的是人吗……稍作犹豫，孟沙如实道来，“不知道。

我没有什么目标，也没有什么特殊的理想……我只是…想让重要的人能够过得幸福而己。”

白袍男子的脸上笑容滞住一瞬，而后摇了摇头继续跟他聊了起来…“重要的人？

家人吗？”

“嗯，但我想不只有家人…”…一长一少，像是熟悉己久的朋友坐在路边聊天…“…生老病死皆有定数，往来事故都是天理。

人的一生都是差不多的，既然可以好好享乐一生，又何苦再去折腾呢…凡人一生就是吃饭睡觉，接受教育，成家立业，赡养老幼，步入轮回…就算是山上的那些修士，无非也就是活得更长一点罢了…既是生居天地之间，又哪有那么多需要改的命？”

“过分的贪心只会得到更多的苦楚…安稳地度过一生…难道不好吗？”

白袍男子沉稳的声音像是在提醒，也像是带着些许怜悯…我知道，我早就明白这个道理。

我之所以会感到痛苦，是因为我想要得太多，我太过贪婪，总是无法满足自我…若是我持以平凡，不入那百舸洪涛，许也是可以安稳地过完一生…孟沙低着头，汗水打湿了他的头发，衣服，整个人还未完全恢复过来…这种想法，就算前世，我也曾相信过…虽然不记得了很多事，但我猜得到，“我”一定没有像他说的一样得到好果…对方的话看来并没有束缚住这个梦归年少的亡灵…“咳咳咳！”

肺部传来奇痒，剧烈咳嗽了下，对方见状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让他缓了口气，“呵呵呵…过着一眼就看到头的人生，那难道不会觉得空虚吗？”

“什么都由天理规定好了的话…那上天为什么要赐予人们思考呢？”

白袍男子微怔，脸色也平淡了下来，“虽然我没有伟大的理想…但这也不代表我就认可，这世界所规定的安稳吧？”

他摇头笑着，暂时不去思考眼前的是什么人…“而且……累到精疲力竭后的感觉，其实也没有那么糟糕…不如说，很让人感到满足…达成成就后更是会让人感到骄傲…就算失败了，起码也不会去想：‘早知道就该怎么怎么样’…呵呵呵…一想到我爱的人会因为我的努力能够过上平安幸福的日子，我就止不住的开心…我想为自己，为他们……在这满是荒诞，满是束缚的天地之间，开拓出……未来。”

“我知道，这是自私，也是贪婪，更是独断，个人主义…会影响到其它人本来的命运…会干涉到上天的安排…”他放松下来，回答道，“但人活着，不就是为了自我吗？

如果连自我都满足不了，那她为什么要诞下我，难道我生来，就该不明不白地死吗？

就理所当然地该被玩弄吗？”

“叔叔…我只是想，稍微满足下自己而己…我若满足了，自会了断…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少年的眼眸晦暗，隐隐透露着不甘…白袍男子沉默着站起身，转身站在低着头的孟沙跟前，“那颗药不想吞下的话就收着吧，当是给你的见面礼了…小朋友，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干涉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孟沙总感觉，他的语气，以及那白茫茫的眼眸中，包含着一股怜悯和苦楚…“你会后悔的啊…”他的手指动了动，仿佛准备做什么，但在一缕清风拂过其指尖后，又停了下来…花丛中蜂鸣蝶舞，清风拂过，男子最后从袖袍中伸出那白玉一般的圣手，轻轻抚在了孟沙的头顶，最后对他说道…“人都是会死的，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你的死法——一定会是……绝望至极啊…”孟沙感觉到了对方语气的不对劲，睁大眼猛地抬起头来，那男子却再也不见了踪影…他刚才是在……哭吗？

低头又看了看眼前的土地上，只发现了几朵在风中摇曳，随时会倒下的花朵……“绝望至极的死法吗…”失神一阵，喃喃自语了两声，孟沙摇摇头不再去细想，…他不是凡人，和我的遇见也绝非偶然，还有…他知道我是重生的人…专门来说些话安抚我吗？

…是在警告吧…他原本的意思，是希望我再次按照原本的轨迹走吗…？

不过，既然他没有选择抹除我，就说明现在，我起码是安全的…早有心理准备的他只是稍微惊讶了会儿——“噗—”吐出未吞下肚的药丸，细细打量，看不出，也无法分析…总之不可能是凡物…那就暂且收着吧…说不准有用。

临近家中，孟沙再次回头看了一眼高处那些与山底的清贫截然相反的辉煌…又回忆起了那双白茫茫的眼睛——“天理什么的…真是够让人，熟悉又讨厌啊…”我会照着本来的“剧情”走的，但是，稍作一些改动也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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