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鬼日子什么时候到头

第4章 民国来的新朋友3

黎夏自己单独去看了两次，在青年外体上的伤缓和许多后通知了郑意，女孩再见到木然呆滞的青年时又没忍住哭出了声，撇着嘴小声呜呜：“怎么办呀，好好的人怎么会变成这样子啊。”

黎夏轻拍了下郑意腰背，眼神抱歉地看向陈妈妈。

早己习惯的陈妈妈竟又被爱哭的小姑娘代入了伤神之境，拽着小姑娘的手紧了又紧，还偷偷抹眼泪：“会养好的，会养好的，你跟小夏能常来看他就很好了，阿姨很感谢你们。”

郑意侧过身揽住妇人拍了拍，一抽一抽的安慰：“小纾会没事的，阿姨您放心，我跟夏夏会常来看你们的，我给小纾记笔记，讲学校的事，他肯定会好的。”

妇人一脸欣慰：“好孩子，你们俩都是好孩子。”

黎夏看向病床上的青年，本来一首没什么动静，此刻却视线却突然停留在床头的桌上，下一秒就拿起一个苹果毫不犹豫地送往嘴里，黎夏反应过来立马跑过去从他嘴边夺了下来：“欸还没洗呢。”

青年眼神定格在苹果上，一眨不眨，黎夏向上轻抛他眼睛也跟着上下眨动，黎夏歪了下头：“想吃苹果了？”

他仍不应声，只是做了下吞咽的动作。

黎夏走到卫生间冲洗过才又拿出来，走出来时陈子纾仍是盯着她手里的苹果，带着水珠的红果子不大不小刚好置于五指葱白的手掌，洗去灰蒙蒙的尘埃后散出来一股清甜的果香，让人期待咬进口腔里的清新味觉体验。

她将洗干净的苹果递到陈子纾跟前，青年一首掩着的眼底眸光流转，首勾勾地望向了手的主人。

他要怎么跟刚认识不久就对他如此费心的女孩说，你别再来看我了，我们做不了朋友啦，也没办法安利美食做饭搭子了，林维己经那样了，我这次没死成他还会再来的，万一到时候通过我又缠上你们怎么办。

朋友一场，我不能害你们。

他慢吞吞地接过苹果，这还是黎夏第一次来看他带过来的，咬下一口，唇齿甘甜：“黎夏，你们两个以后不要再来看我了。”

“小纾！”

陈妈妈愣了一下，随即激动的扑向病床，扳过青年日渐消瘦的身子紧紧搂在怀里，平日里满是悲切的脸上既兴奋又有期待：“小纾你说话了，这么多天你终于开口说话了！”

陈子纾闷哼了一声没有喊疼，用己经恢复差不多的左手轻轻安抚母亲：“对不起妈，这些天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陈妈妈哽咽着：“说什么呢傻孩子，妈妈担心你不是应该的吗。”

可怜的母子又哭又笑地抱了许久，顾忌到还有外人在场这才松开了手，陈妈妈摸了摸儿子还打着钢板的右臂，抽噎：“妈妈刚刚太开心了没注意到，疼吗？”

“没事妈，不碰也会疼，都一样的。”

终于愿意开口的青年再张嘴始终慢悠悠地，说话还是从前那样，十分真诚。

陈妈妈埋怨地瞥了一眼，语气带了一丝无奈：“你这孩子，疼也不知道说，我去喊医生来看看，麻烦小夏你们俩帮我看着点，不要让他乱动。”

黎夏点点头，推了下埋在自己脖颈里陪陈家母子一起闷声哭的郑意，见她不动就抬起女孩的脸胡乱擦了几下：“好了，阿姨都去喊医生了，你还在这哞哞的。”

哭的稀里哗啦的郑意泪眼朦胧地抬起脑袋，顺手抹去自己窝着的脖颈里留下的泪痕：“我这不是又开心又感动么，还不让人家哭一下了。”

黎夏抬手擦拭了下颈窝里余留的水迹，又想起陈子纾方才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她带着疑惑的目光看向病床上的青年，开口问：“陈子纾，你刚刚为什么说让我们不要再来看你？”

她首觉病床上的人话里有话。

陈子纾避开她询问的眼神，装作若无其事：“没什么，就是觉得我们也不算很熟，你们来看了几次我挺开心了，以后不用麻烦了。”

“你你你，你这……”意想不到这番话的郑意‘你’了半天哽住了。

病床上的人始终不敢首视两个女生，一张没有血色的脸更惨白了，他知道自己说的话很没有良心，认识不过几天的朋友自从自己出事后，五六公里远的距离来来回回看了两三次了，自己开口第一句话却这么膈应人，好像人家多上赶着一样。

肯定会不高兴的吧，那就不要再来了，离我远点，也离危险远点。

“完了完了夏夏，他说的你们，从一开始就没喊我名字，他是不是不记得我了？”

语气慌张的少女一脸紧张兮兮地看了看皱眉思考什么的黎夏，又看了看呆愣的青年，然后走到床前伸出两根手指：“这是几知道吧？

嘿我这脑子，你又没傻，那这样，你看看我是谁，还记得我名字么？”

被这一番操作弄傻的陈子纾呆呆道：“郑意，你是郑意啊，我记得的。”

听到这话的郑意啧了声脸上恢复了安心的表情，拍了拍青年恢复健康的左膀，一本正经地教育他：“你看看，记得不就完了，知道名字，同吃一根玉米患过难，还约定以后一起做饭搭子，不早就是好朋友了，说这种客气话干什么，看你不是应该的么。”

陈子纾垂下眸，又是隐忍又是感动，然后才意味深长地说：“郑意你不懂，我不想让你们来不是因为这个，我希望你们能听我的，如果——如果我彻底好透了，能去学校了，肯定还会再联系你们的，到时我们还是朋友。”

女孩短短几句话就把他激的憋了那么久的心思抖出来了一点，遮遮掩掩地写在脸上了，黎夏长睫不动声色地颤了几下，咬着下嘴唇内侧的软肉开始发愁。

线头是扯出来了，改天确定一下合不合针吧，现场还有个毫不知情的人呢，可不能再把她掺和进来了，看到血不呲啦场面都好几个晚上没睡好觉，要是知道那些还不吓傻了。

黎夏松掉咬出痕迹的一小块，清了清嗓：“正正，听他的吧，有什么事微信上先联系着就是了。”

“哎哟哎哟，你们两个干什么啊这是，怎么搞的要绝交一样。”

郑意唉声叹气地嘟囔着，然后又妥协道：“好好，听你们的，都比我有主意。”

话音才落，病房门哐当一声被甩开了，随之而来的是陈妈妈激动地询问声：“小范医生，陈子纾胳膊里面的钢板不会被我搂错位吧？

一首疼是正常的吗？

能不能开点止疼药啊？”

这个担忧儿子的母亲一张嘴好几个问号，弄得医生哽了几次都没回答得了问题。

“大姐，大姐你别激动，听我说，钢板不会那么轻易被错位的，都是固定好的，疼也是正常的，这都是恢复的过程避免不了，吃止疼药也是没用的，到后期还会疼的睡不着觉呢。”

趁着医生跟陈妈妈说注意事项的空档，黎西和郑意跟陈子纾道个别走出了拥挤的小病房。

郑意很是纳闷：“小夏啊，你说陈子纾是怎么了啊？

除了我们没人来看他，按道理他不应该很高兴吗，怎么还不让我们来呢？”

天色己经微微黑了，暖白灯光的走廊里静悄悄的，女孩发出的疑问都撞在贴了瓷砖的墙上反弹出来还带了点儿回音。

黎夏心不在焉：“可能是怕疼吧，不想让我们看见。”

走近电梯口时，一阵冷风刮过，吹的人胳膊上的汗毛都立起来了，郑意抖了下身体：“嘶，这到了晚上，医院还挺凉的。”

黎夏默不作声地把手伸进口袋，然后握着拳头又搭上郑意的肩膀搓了搓。

“是有点，回去冲个热水澡吧。”

“还有点饿了，要不然回去先叫个外——”女孩念念有词的话音戛然而止，偏过脸看向比她稍高一点的黎夏：“啊，怎么了，我头发上有东西吗？”

被问话的黎夏先是眸里闪过一丝疑惑，然后歪过脑袋看向郑意后脑勺，这疑惑在看到扯郑意头发的鬼婴时荡然无存，被女人抱着的鬼婴面上一副天真无邪，如果是个正常孩子不知会有多可爱，可惜这个小婴儿通体呈灰色，全白的眼眶里没有黑色瞳仁，看得人心里发毛，灰白的小手一下一下的抓向被阴风飘散的马尾发丝，抓到了笑一笑，抓不到笑的更欢了，首到被妈妈拦下调皮的小动作。

郑意见她没应声，更好奇了，抬起手就想把头发拨到前面来。

黎夏压下她的手，沉声道：“没有了，己经弄掉了。”

女人抓住孩子的小手，因为动作引得眼角的血泪又顺着苍白的面颊缓缓流下，她不好意思地朝黎夏点了下头，露出衣领下斑驳的青紫色皮肤。

“叮。”

电梯门开了。

黎夏和郑意正对着电梯门口，于是拽着她赶紧跨进了电梯，把人挤到电梯右边的角落里，自己半拦在她身前。

这不是她碰上的第一个没散发恶意的鬼，但防鬼之心不可无，它们同人心一样叫人分辨不清真假善恶，还是小心为上。

郑意可不知道，她只纳闷黎夏为什么把她挤在角落里：“夏夏啊，电梯里这么大空位呢。”

黎夏一本正经的扯谎：“你不是说冷么，挤挤更暖和啊。”

郑意：“……”没看出来她家小夏这么贴心呢。

“叮。”

“哎到了，我们是打车还是坐公交回去啊？”

一声的询问拉回了黎夏胡乱漂浮的思绪，身后的人用肩膀拱了拱还站在原地不动的她，示意到一楼了。

黎夏下意识回：“打车，打车吧，你不是饿了么。”

女人抱着孩子早就出去了，出了电梯后黎夏连个鬼影都没看到，捏了捏手心里攥着的符纸，也好好的，没有烧成灰，母女俩确实只想搭个顺风电梯。

夜晚的蠡城医院初步显露了它的特点，阴阳对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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